古灯灯盏上那道新生的裂痕,如同死亡的倒计时,在乳白与漆黑交织的光芒中缓缓延伸。星瞑最后那句关于“永恒熔炉”的警示,如同冰水浇头,让刚刚因成功篡改门扉规则而升起一丝喜悦的林浪,瞬间跌回现实。
“永恒熔炉?那是什么?在何处?”林浪强压下心中的焦急,以神念追问识海中那已微弱到极点的星瞑意识。澜也关切地望来,她同样听到了星瞑的警示。
“那是……传说中……天地初开时…锻造……规则……的……古老之地……”星瞑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消散,“灯盏……是容器……但已破损……唯有……熔炉之力……能重铸……平衡……”
他的话语愈发模糊:“线索……在……星骸……最后的……记忆……碎片……找……‘星槎’……它是……钥匙……”
话音至此,星瞑的意识彻底沉寂下去,无论林浪如何呼唤,再无回应。只有脚下那黯淡到极致的星阵,证明着他曾经的存在与付出。
而此刻,那扇被强行加上“密码锁”的寂灭之扉,在经过最初的剧烈反抗后,震动逐渐平歇。门上的新旧规则印记依旧在相互侵蚀、磨合,散发出的威压却不再狂暴,反而呈现出一种僵持的平衡状态。门缝中不再有灰败洪流涌出,只有丝丝缕缕的气息渗出,旋即被门上新规则形成的无形力场消弭。
影蚀和厉无血被隔绝在星阵残存的力场之外,眼睁睁看着这一切,脸色铁青,却又忌惮那尚未完全散去的创生源光气息,不敢轻易上前。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澜当机立断,扶起虚弱的林浪,“门扉暂时被制,但此地规则紊乱,不可久留。星瞑前辈提到的‘星槎’,我知道一些线索!”
她看了一眼虎视眈眈的影蚀等人,低声道:“先退回据点,利用源晶之力,或许能暂时稳住你的灯盏,再从长计议!”
林浪点头,此刻他状态极差,古灯又濒临崩溃,确实不宜再战。他紧握古灯,感受着其中两股源初力量在裂痕边缘的危险悸动,在澜的搀扶下,踉跄着向通往据点的远古甬道入口退去。
影蚀眼神阴鸷地看着他们退却,却没有立刻追击。他盯着那扇沉寂下来的巨门,又看了看林浪手中的古灯,沙哑道:“强行篡改规则,必定付出代价。那盏灯……撑不了多久了。厉长老,我们先稳固通道,召集更多人手!他们跑不掉!”
厉无血虽然不甘,但也知道此刻强攻未必能讨好,冷哼一声,算是同意。
借助澜对地形的熟悉和残存的海渊之力,两人有惊无险地穿过空间紊乱的区域,重新回到了那个布满水晶的远古甬道入口。入口处的空间涟漪依旧存在,但比之前更加不稳定。
就在他们准备踏入甬道返回据点时,林浪眉心的星核印记,忽然自发地灼热起来!一股强烈的牵引感,并非指向甬道,而是指向这片破碎陆地更深处,某个被混乱规则和寂灭气息笼罩的角落!
同时,他怀中古灯的裂痕处,那交织的乳白与漆黑光芒也微微波动,与星核印记的牵引产生共鸣。
“等等!”林浪拉住澜,“星核印记有反应……指向那边!星瞑前辈最后提到‘星槎’……线索可能就在那里!”
澜顺着林浪所指的方向望去,那里是连她这位守望者都极少涉足的禁区,规则破碎,空间碎片如同利刃般飞舞,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危险。
“那里太危险了!你的状态……”澜担忧道。
“顾不了那么多了!”林浪看着灯盏上缓缓延伸的裂痕,眼神坚定,“古灯随时可能崩溃,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星槎’和‘永恒熔炉’的线索!这是我的因果,我必须去!”
见林浪态度坚决,澜一咬牙:“好!我陪你一起去!”
两人改变方向,小心翼翼地向着星核印记牵引的方向前进。越是深入,周围的环境越发诡异。破碎的陆地漂浮在虚无中,时而能看到巨大的、不知名生物的苍白骸骨,时而会有扭曲的空间裂缝如同怪物的巨口般开合。寂灭的气息无处不在,侵蚀着一切。
若非有星核印记的精准指引和澜以海渊之力艰难开辟出的安全路径,他们早已迷失或陨落在此。
前行了不知多久,就在林浪感觉手中古灯的震动越来越剧烈,裂痕又扩大了一丝时,前方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相对稳定的、由某种银灰色金属构成的平台。平台之上,静静地躺着一具……巨大无比的残骸!
那并非生物骸骨,而是一艘船的残骸!通体由某种非金非木、闪烁着星辰光泽的材料构成,船体破损严重,布满了战斗留下的痕迹与岁月的侵蚀,但依旧能看出其流线型的优雅轮廓与某些精密无比的构造。船首处,一个复杂的、与星核印记有些相似的星辰徽记,虽已黯淡,却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威压。
“这是……星槎?!”澜看着这艘巨大的、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造物,眼中充满了震撼,“传说中,远古星海旅者横渡虚空的座驾……竟然真的存在,而且坠毁在此地!”
林浪眉心的星核印记此刻灼热到了极点,与那船首的徽记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他怀中的古灯也微微震颤,仿佛遇到了熟悉的事物。
他快步走到星槎残骸前,将手按在冰凉的船体上。刹那间,一股浩瀚而破碎的信息流,顺着星核印记,涌入他的脑海!
那是星骸最后留下的、关于“永恒熔炉”的记忆碎片!
无数星辰诞生与寂灭的景象……一座燃烧着永恒之火、悬浮于宇宙虚空的巨大熔炉的惊鸿一瞥……以及一行由星辰文字书写的、仿佛蕴含着无尽时空坐标的……古老箴言!
就在林浪全力接收、解读这突如其来的海量信息时,他身后不远处的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
一个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慵懒,却又熟悉无比的女声,悄然响起:
“啧,跑得可真够远的,让本姑娘一顿好找。”
“看来,你们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嘛……需要帮忙吗?”
林浪和澜猛地回头,只见苏晚晚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里。她依旧是那副慵懒的模样,倚靠在一块漂浮的碎石上,手中把玩着几枚闪烁着星光的铜钱,笑吟吟地看着他们,尤其是林浪手中那盏裂痕蔓延的古灯。
她的目光深处,却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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