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初寒端着切好了的水果从厨房走出来,并没有回到客厅,而是倚在门框上,与沙发上的菲利克斯保持着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
温热的水汽透过指尖,却没能驱散她心底那丝带来的寒意。
“感受巴黎的艺术氛围?”
她重复着他的理由,语气平直,听不出是相信还是质疑,
“纽约的艺术资源,似乎并不比巴黎逊色。”
菲利克斯将遥控器抛到沙发上,发出轻微的闷响。
他转过身,双臂搭在沙发靠背,仰头看着她,这个角度让他颈部的线条显得格外清晰,也让他眼神中的笑意显得更加无辜。
“资源是死的,氛围是活的。”
他懒洋洋地解释,
“纽约太喧嚣了,充斥着……交易的味道。而巴黎沉淀着故事,甚至出现了超级英雄,更何况,这里还有故人。”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很轻,却像羽毛般搔刮过记忆的痒处。
洛初寒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双澄澈的绿眸依旧漂亮,却比少年时更深邃,里面藏了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七年足以改变很多,尤其是对一个身处名利场中心,家境优渥的年轻长子而言。
“你的猫好像不太喜欢我。”
菲利克斯指了指再次蜷缩起来,只留给他一个冷漠背影的黑猫,试图转移话题,
“它叫什么?”
“小黑。”
洛初寒说,
“它只是不习惯陌生人。”
至于艾俊……别问了,她也不知道,可能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小黑……”
菲利克斯玩味着这个极其简单直接的名字,视线再次若有若无地扫过那个粉红色的蝴蝶书签,
“一个心思细腻复杂的主人,养了一只叫‘小黑’的猫。这反差……有点意思。
那么,那个送你如此……热情礼物的朋友呢?也是你‘互不打扰’生活的一部分?”
他问得随意,指尖却在沙发绒面上轻轻划动,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这不关你的事。”
洛初寒放下水杯,发出清脆的磕碰声,终结了这个话题。
“客房在二楼走廊尽头,浴室有新的毛巾。你需要什么,自己解决。”
她下达了逐客令,意味着今晚的“叙旧”到此为止。
“好吧,悉听尊便,姐姐。”
菲利克斯从善如流地站起身,拖过他那昂贵的行李箱,轮子在地板上发出平稳的滚动声。
经过她身边时,他用那特有的法语腔调低语低声道。
“晚安,米洛娅。”
这一次,洛初寒没有立刻纠正他,而是匆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
回到自己的卧室,洛初寒反锁了房门。
窗外是巴黎璀璨的夜景,霓虹灯光将她的房间映照得光怪陆离。
她整个人是陷入了深思,就在这时,崔克斯显然又该出来活跃气氛了。
“啧啧啧……”
它绕着她飞了一圈,那双大眼睛里充满了洞察一切的光芒,语气里带着熟悉的调侃,
“看看你这副样子,米洛娅,上一次见你被搭讪,还是在飞机上面对那个跟你说话就脸红的棕发小子呢。”
它故意用那个名字叫她,细声细气地模仿着,
“当时你给人留假号码跑路可是干脆利落,现在怎么……做不到了?”
若是平时,洛初寒或许会出言制止它的戏谑。
但此刻,她只是沉默地走到书桌前,仿佛没有听见。
洛初寒打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安静地躺着一些被时光封存的旧物。
她没有翻动,目光却精准地落在其中几件上:
母亲的照片,一张褪色的节目单……还有一枚款式简单,却明显属于男生的银色尾戒。
那是雷雨夜之后,菲利克斯离开时放在她面前的。他说:
“戴着它,下次打雷的时候,就当是抓住了什么实在的东西。”
她当时没有戴,后来也一直忘了还。再后来,便是仓促的离别。
洛初寒轻轻合上抽屉。她不确定菲利克斯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水管爆裂?艺术氛围?这些借口拙劣得可笑。
他费尽心思找到她,定制早已停产的巧克力,强行闯入她的生活,绝不仅仅是为了重温姐弟情谊。
而她自己呢?
当这一切都真实的发生在了她眼前,她又该怎么办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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