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古龙所谓的“开眼”？！
与此同时，接受了古龙最后馈赠的赵大，也清晰地感受到了，古龙那庞大的生命气息，正在以一种决绝的、不可逆转的速度……燃烧、衰败！它挣脱了部分枷锁，换来的不是新生，而是以残存的所有本源为燃料，发起的最后一次、也是最绚烂的……反击！
“嗷——！！！”
古龙发出了最终的战吼，那吼声中不再有痛苦，只有与敌偕亡的决绝与一丝解脱的释然！它那如同山脉般的庞大躯体，猛然爆发出亿万道暗金色的裂痕！裂痕之中，是压缩到极致、即将爆发的龙魂本源！
它不再与黑暗潮汐僵持，而是驾驭着那毁灭性的音波，连同自身燃烧的躯壳与灵魂，化作一颗庞大到无法形容的、暗金色的流星，义无反顾地……撞向了那喷涌着黑暗潮汐的奉天殿裂隙！
自杀式的攻击！以自身存在为代价，要将这“归墟”于此界的锚点，彻底摧毁！
“不——！！！”
奉天殿裂隙中，传来了“归墟”意志充满了惊怒与难以置信的尖锐嘶鸣！黑暗潮汐疯狂倒卷，试图阻挡，但在古龙这燃尽一切的撞击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轰！！！！！！！！！！！！！”
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爆炸发生了。
暗金色的光芒与极致的黑暗在奉天殿裂隙处疯狂交织、湮灭！一个吞噬一切光与声的奇点骤然出现，随即猛地膨胀开来！天空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流淌着混沌色彩的伤口，大地如同波浪般起伏、碎裂！
月光堡垒在这最后的冲击中，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被狠狠抛起，又重重落下！外围的月光壁垒终于彻底崩碎，化作漫天飞舞的纯白光点！堡垒本体也出现了无数巨大的裂痕，建筑成片坍塌，烟尘冲天而起！
不知过了多久，那毁灭性的能量风暴才缓缓平息。
天地间，一片死寂。
月光重新洒落，却显得格外清冷。
西北方向，那如同山脉般匍匐的古龙躯体……消失了。连同那令人窒息的庞大威压，一同化为乌有。只在原地留下一个深不见底、边缘呈现琉璃状的巨大天坑，证明着它曾经的存在与最终的牺牲。
奉天殿裂隙……也消失了。原本扭曲的空间恢复了平静，只留下一片格外破碎、仿佛被无形力量狠狠蹂躏过的大地，以及空气中残留的、令人作呕的黑暗气息。
堡垒之内，一片狼藉。残垣断壁间，呻吟声、哭泣声、焦急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秦破虏推开压在身上的碎石，挣扎着站起，他浑身浴血，独眼却第一时间望向赵大的方向。
赵大静静站立在一片废墟之上，月光勾勒出他挺拔却带着无尽悲怆的身影。他仰望着古龙消散的天空，银白色的眼眸中，那混沌漩涡缓缓平息，最终沉淀为一种深不见底的、混合着哀伤、明悟与沉重责任的暗金色泽。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上，仿佛要接住那天空中飘落的、无形的龙魂余烬。
“古老的存在……您安息吧。”他低声呢喃，声音在寂静的废墟中传开，“您开启的眼，您点燃的火……我们，接下了。”
秦破虏走到他身边，沉默地看着那片空寂的天空，又看了看赵大那双已然不同的眼睛，沙哑开口：“结束了？”
赵大缓缓摇头，目光投向了那奉天殿裂隙曾经存在的方向，又仿佛透过虚空，看向了更遥远的、未知的黑暗。
“不，将军。”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超越年龄的沧桑与坚定，“这，只是开始。”
“归墟于此地的触手被斩断，但它的本体，仍在彼端。而我们所见的黑暗，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他转过身，看向身后挣扎着从废墟中站起的、伤痕累累却眼神依旧不屈的幸存者们，看向那轮依旧高悬、却仿佛见证了太多悲壮的明月。
“古龙以残烬为我们开了眼，也为我们指明了更漫长、更黑暗的路。”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承前启后的决然，“从今日起，我们不再仅仅是为了在此绝境求生！我们承载的，是陛下化月的守护之志，是先王泣血的警示之念，是古龙燃烬的开拓之责！我们，是文明薪火的传承者，是这无尽黑暗中，必须前行、也必须照亮后路的……巡火者！”
他的话语，如同带着奇异的魔力，驱散了弥漫在废墟中的绝望与迷茫。所有幸存者，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脊梁，望向那道在月光与尘埃中屹立的身影。
秦破虏独眼之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悲痛，有震撼，更有一种见证历史转折的肃穆。他重重拍了拍赵大的肩膀，没有说话，但那力道，已表明了一切。
帝国的余烬，在神龙燃尽的火光中，目睹了牺牲，承接了遗产，也背负起了更加沉重、更加遥远的使命。
前路，依旧黑暗漫长。
但火种未灭，眼已初开。
新的征程，就在这片浸透了鲜血、泪水与龙魂余烬的废墟之上，悄然拉开了序幕。而那轮明月，依旧沉默地照耀着，见证着这渺小却又伟大的传承，在毁灭的尽头，点燃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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