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化作玉雕的丛林。
晨曦穿过琉璃化的窗棂，在殿内折射出令人眩晕的虹彩。陆炳艰难地在一片玉化的宫娥像间穿行，每步踏出都发出冰裂般的脆响——玉质地面正在他的体温下微微软化，留下转瞬即逝的脚印。他怀中紧抱着尚存一丝温热的传国玉玺，玉玺底部的“受命于天”四字不时渗出金血，滴落处便绽开一朵朵转瞬即逝的金莲。
“陛下...”他对着殿中央那尊完美的玉雕跪倒。苏凡保持着最后结印的姿态，眉眼间的决绝被永恒凝固，唯有心口处一点微光仍在搏动，如同冰封湖面下未死的鱼。
当陆炳将玉玺举过头顶的刹那，整座宫殿突然响起细密的碎裂声。所有玉雕的眼珠齐齐转动，聚焦于玉玺！万千道虹光从四面八方射来，在玉玺上方交织成旋转的星图——那是正在崩溃的九州龙脉显形！
“陆炳...”苏凡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响起，带着玉磬般的清冷，“看见北斗勺柄处的暗斑了吗？那是多尔衮篡改的紫微垣星轨...”
陆炳抬头望去，只见星图中代表北方的星宿确实笼罩着不祥的暗紫。更可怕的是，暗斑正在沿着星轨向帝星蔓延！
“用你的血...”苏凡的玉雕突然裂开细纹，金红血丝从裂隙中渗出，“重绘天玑星位！”
陆炳毫不犹豫地割开手腕，热血喷溅在玉玺上。玉玺仿佛活过来般贪婪吸吮着血液，底部的篆文发出灼目光芒。他借着这股力量，将意志灌注星图，奋力抹向那片暗斑——
轰！ 整个紫禁城剧烈震动。陆炳感到某种无形的巨力反噬而来，几乎将他的魂魄震散。千钧一发之际，苏凡的玉雕突然睁开了眼睛！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睁眼，而是玉雕表面浮现出万千金色光点，组成一双燃烧的龙瞳！
“朕的江山...”龙瞳中射出金光，精准击中星图中暗斑的核心，“岂容魍魉染指！”
暗斑骤然收缩，发出凄厉的尖啸。陆炳趁机以血为墨，迅速重绘星轨。当最后一笔落下时，整个星图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北方暗斑被暂时封锁在摇光星位。
代价是苏凡的玉雕彻底失去光泽，变成普通的白玉石像。唯有心口那点微光挣扎着闪烁几下，最终黯然熄灭。
“陛下！！！”陆炳扑到玉像前，发现连最后那丝生机都已消散。
就在这时，怀中的玉玺突然自动飞起，稳稳落在玉像摊开的掌心。二者接触的刹那，玉像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金线，如同血脉般搏动起来。
“原来如此...”陆炳突然明白过来，“陛下将自己炼成了玉玺的器灵...”
他对着玉像重重叩首，转身冲出大殿。殿外景象让他倒吸冷气——整个京城已半玉化，百姓们如琥珀中的昆虫般凝固在逃亡的瞬间。更远处，一道接天连地的玉色龙卷正在形成，那是失控的地脉灵气！
“来得及...”他擦去嘴角血渍，向着钦天监狂奔，“只要重启浑天仪...”
二
郑成功漂浮在意识之海。
他的左半身浸泡在金色光液中，右半身沉沦于紫色暗流。二者交界处不断迸溅出晶屑，每一粒晶屑都承载着一段记忆碎片：少年时在福建海边练剑，父亲郑芝龙降清时的悲愤，第一次面圣时苏凡殷切的眼神...
“选择吧。”两个声音在他脑海回荡。金声威严如钟：“执玉玺镇山河”；紫声蛊惑如箫：“融魔种创新天”。
突然，所有记忆碎片齐齐转向北方。通过地脉感应，他看到了漠北雪原上的惨状：多尔衮化作的紫晶巨兽正在啃食玉化俘虏，每吃下一人，身上就多一枚挣扎的人面浮雕！
“够了！”郑成功的双瞳同时亮起，左右手分别抓住金银紫流。剧烈痛苦中，他猛地将两种力量拍在一起！
没有爆炸，只有奇异的融合。金紫交织成全新的琥珀色能量，在他心口凝结成核桃大小的晶核。晶核成型的刹那，整个意识之海沸腾起来，浮现出无数未来幻影——
幻影一：他持玉玺镇守金陵，百年后化作新的玉雕，与苏凡隔空相望； 幻影二：他融合魔种北上伐清，最终被多尔衮吞噬，成为对方的一部分； 幻影三：他自爆晶核重定地轴，魂魄散入九州，催生出全新的文明...
“都不是我要的。”郑成功突然伸手捏碎所有幻影。晶核迸发出的光芒中，他看到了第四条路：一条隐没在星轨深处的幽径...
现实中的邵伯湖突然掀起巨浪。郑成功的身体从湖心缓缓升起，心口的晶核投射出浩瀚星图。留守的陈泽等人惊喜地发现，将军身上的异变消失了，双瞳恢复成正常的墨黑色，只是深处偶尔闪过琥珀光泽。
“传令。”郑成功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全军收集所有玉化碎块，在湖心垒坛。”
“将军要祭祀？”
“不。”他望向北方，“我要给多尔衮送份‘回礼’。”
当九丈玉坛垒成时，郑成功割开掌心，以血在坛顶绘制出复杂的星轨图。每画一笔，就有玉块融入他的血液，化作发光的水晶镶嵌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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