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苏凡的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他涣散的眼神艰难地转动，试图再次聚焦于东华门的方向。然而，视线却越来越模糊，意识如同陷入冰冷的泥沼，迅速下沉。那高举着指向东华门的手臂，力量正在飞速流逝，雁翎刀那冰冷的刀身，变得如同山岳般沉重，剧烈地颤抖着，眼看就要无力地垂下……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瞬间！
嗡——！！！
一声低沉、宏大、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的钟鸣，毫无征兆地再次在苏凡灵魂的最深处响起！与之前在血色战场听到的那声涤荡虚妄的钟鸣，如出一辙！但这一次，更加清晰！更加洪亮！带着一种洗涤灵魂、驱散邪祟的清净伟力！
那疯狂撕扯着他灵魂的恐怖吸力，在这突如其来的钟声涤荡下，竟极其短暂地停滞了一瞬！
紧接着！
一个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激动和难以置信狂喜的声音，如同划破黑暗的曙光，骤然在苏凡濒临溃散的意识中响起！这声音并非来自现实，而是……仿佛源自极其遥远的东南方向！穿越了千山万水，穿越了惊涛骇浪！
“……天佑大明！巨舰……巨舰撞破冰海！是国姓爷！国姓爷的舰队！前锋……前锋已过长江口！他们……他们真的来了——！！！”
这声音，如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如同在即将熄灭的灰烬中投入的滚烫火种！
郑成功！
是郑成功的舰队！他们响应血诏！他们真的来了！而且……前锋已过长江口？！比之前预想的更快！
这个如同惊雷般的消息，带着巨大的希望和力量，如同最后一针强心剂，狠狠注入了苏凡即将溃散的意识！
“啊——！！！”濒临绝境的意识爆发出最后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嘶吼！借着那钟声涤荡和这惊天消息带来的瞬间清明与力量，苏凡用尽灵魂最后的力量，猛地将掌心那黯淡的、几乎要被撕扯离体的“明”字烙印，死死地、狠狠地按在了身下冰冷染血的城砖之上！仿佛要将自己最后的意志与这点来自东南的希望之火，一起烙印进这皇城的基石之中！
“朕……以……此……城……为……誓！”
“凡……举……义……旗……者……”
“天……涯……海……角……皆……为……朕……兵——！！！”
无声的誓言，带着君王最后的意志和不屈的灵魂烙印，如同投入油锅的火星，狠狠撞入这片由亿万生魂怨念、血诏力量与现实惨烈厮杀交织而成的风暴核心！
轰——！！！
一股无形的涟漪，以苏凡掌心按下的城砖为中心，极其微弱地扩散开来！承天门的城楼，似乎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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