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榆再也顾不上其他,转身便朝顾长庚所在的兵舍快步而去。
兵舍内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太学生们平日起居的区域铺着厚厚的毡毯,能稍稍隔绝地面的湿寒,而角落里用帘子辟出了一方独立的空间——
顾长庚喜静,便带了顾云州,与同样喜静的太学生们同住此处。
陶闯念及他腿疾怕潮,特意让人打了床和桌案,供他歇息办公。
陆白榆掀帘而入时,一身未散的寒气悄然漫进这方小天地。
屋内药味浓重,顾长庚靠坐在榻上,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
听到动静,他睁开眼,视线极快地掠过她肩头未化的雪花,眼底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随即化为惯常的平静。
“四弟妹,外面这般大的雪,你怎么过来了?”他声音沙哑,带着鼻音,语气温和却疏离,“一点小风寒,等雪停了再来也不迟。”
说罢,他侧头看向立在一旁的顾云州,温和的语气里带了点责怪,“谁让你去惊动你四婶的?”
见他并非真怒,顾云州也不害怕,依旧板板正正地回道:“大伯父昨日烧了大半夜,侄儿实在放心不下......”
陆白榆不接话,清凌凌的目光掠过帘内简单的陈设,最终落在顾长庚脸上。
她径直走到榻边,“伸手。”
顾长庚顿了顿,终究还是沉默地伸出了手腕。
指尖搭上他滚烫的皮肤,感受着他紊乱浮急的脉象,陆白榆的眉头越蹙越紧。
风寒袭表,兼有心脉不稳,郁结于心。
她收回手,语气平静,“既是昨夜便起了热,侯爷为何不早点叫我?”
“你昨日在雪地里冻了一日,大半夜的,我实在不忍心惊扰。”顾长庚声音低哑,避重就轻地解释道,
“所以便让云州替我用帕子退了热,原以为歇息下便好,谁知这身子不争气.....”
他的目光落在她收回的手上,目光骤然定住——
她白皙的手背上,几道泛着紫红的擦伤与冻痕赫然在目,显得格外刺眼。
顾长庚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所有刻意维持的平静与疏离瞬间土崩瓦解。
一时间,他说不清是懊恼与后悔多一些,还是心疼多一些?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行动,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你的手......”他的声音因急切而愈发沙哑,指腹不受控制地轻触那伤处的边缘,动作是前所未有的轻柔,“这伤,是昨日弄到的么?”
陆白榆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弄得一怔,手背上传来的病中高热的温度又让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她轻轻将手抽了回来,迅速藏于袖中,偏开视线,语气疏淡,“一点小伤而已,不敢劳侯爷挂心。”
手中骤然落空,只余下那道伤痕残留的触感。
顾长庚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蜷缩,一股巨大的无力感伴随着悔恨涌上心头。
他连她何时受伤都不知道,又有什么资格过问她?
他垂下眼眸,唇边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苦笑,终是缓缓收回了手。
将他这副欲言又止、神情黯淡的模样尽收眼底,陆白榆心头莫名蹿起一点火气,却被她强行压在眼底,只化作一片微凉的沉静,
“衣服掀开。”
顾长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僵。
他下意识抬眼看向她,正好撞上她清冷的目光。
四目相对,他很快败下阵来,微微侧身,依言照做。
陆白榆一声不吭地拿出一块薄帛,覆于他中衣之外胸膛的位置,侧耳贴近。
她发间带着沐浴后的皂角清香,混合着清苦的草药气息,萦绕在他鼻尖。
温热的呼吸隔着薄衫拂过肌肤,那专注的神情近在咫尺,让他喉结微动,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所有疏离的伪装,都在这过分亲密的距离下摇摇欲坠。
还好,肺音清晰,暂无大碍。
陆白榆直起身,暗暗松了口气,“侯爷可知,重伤初愈,元气未复,便这般不顾惜自己,风寒极易入里化热,引发重症?”
她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却让顾长庚莫名觉得有些心虚。
“我没有不顾惜自己的身体,昨日只是个意外。毕竟天有不测风云,四弟妹昨日外出时,也没料到这天会说变就变吧?”
他没事人似的笑了笑,轻描淡写道,“不碍事的,歇息两日便好。”
“侯爷倒是......巧言善辩。”
陆白榆眉眼微垂,见他双腿在被窝里依旧盖着薄毯,她眉头微皱,本能地伸手按了上去。
“唔......”一声压抑的闷哼从他喉间溢出。
陆白榆的手瞬间停住,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让她心里无名的愠怒又多了几分。
看着他瞬间失色的脸和额角渗出的细密冷汗,她平静的眼底终于漾开一丝波澜。
“侯爷可知,你的腿已寒气入侵,旧伤复发?”
她的声音微凉,没什么情绪地睨了他一眼,唇角已微微抿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