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他身后四名千户顿时蠢蠢欲动,纷纷请命道:“王爷,末将等也想去会一会那西戎蛮子!”
萧景泽眼底闪过一丝意动,转头看向轮椅上的顾长庚,“顾侯爷,赵佥事说的不无道理,或许......”
话未说完,顾长庚忽然低笑了一声。
那笑声轻得像山雾,却让午后的暖风都冷了三分,“既然赵佥事一心求死,顾某自然不会拦着。”
他目光扫过请战的众人,指尖在轮椅扶手上轻轻叩击,语气骤然转寒,
“只是顾某统兵向来严明,指挥不了这等不听调度的乌合之众。王爷若执意出战,不妨另请高明。”
话音刚落,陆白榆已经扶住轮椅,推着他便朝墙垛下走去。
“你一个败军之将,也敢说我们是乌合之众?!”赵攀猛地拔出身侧佩刀,寒光映得他脸色铁青。
“不听将令,不服调度,不是乌合之众是什么?”陆白榆脚步一顿,抬眼扫过赵攀紧握刀柄的手,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方才斥候回报,西戎营外埋了三重绊马索,赵佥事连敌情都未查清就喊着夜袭。这是求胜,还是求死?”
“你!”赵攀被堵得语塞,刀刃“哐当”一声插回鞘中,胸口剧烈起伏,却依旧不服输地说道,
“我们在此商量军机大事,何时轮到你一个女流之辈插嘴?”
陆白榆讥诮一笑,“我一个妇道人家都知道不逞匹夫之勇,佥事大人竟还不如我一个弱女子。”
赵攀气结,脸色铁青。
顾长庚淡淡开口,“军心涣散乃兵家大忌。明知是陷阱还要往里跳,何必浪费粮草箭矢,让弟兄们白白送命?”
轮椅碾过碎石发出刺耳的声响。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立在角落的段晋舟忽然上前一步,
“王爷三思。阿史那最善野战设伏,诱敌深入。去年漠北一战,他就是故意露怯,才引着咱们的先锋营进了峡谷。我等困守孤堡,利在持久;他们孤军深入,利在速战。此时出击,正堕其彀中。”
萧景泽脸色微变,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粮仓。
“可若固守,咱们的粮草撑不过十日......不仅如此,咱们箭矢也十分紧缺。这般枯等,只怕迟早耗尽士气。”
“正因粮草箭矢有限,才更需谨慎。”顾长庚的语气依旧从容不迫,
“此刻浪费一箭一矢,他日城破之时,便是你我丧命之刻。守,尚有生机;攻,十死无生。”
萧景泽盯着顾长庚沉静的眼眸,沉吟片刻,忽然抬手抱拳,姿态放得极低,
“是本王考虑不周。日后此间事务,无论大小,但凭侯爷做主。本王的人,也全凭侯爷指挥。”
一直沉默的周凛突然上前,对一众锦衣卫厉声喝道:“传令!自即日起,再有妄议出战、动摇军心者——”
他目光如刀,直直钉在赵攀脸上,“军法从事,斩立决!”
“既然王爷和指挥使如此相信顾某,那顾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猎猎山风中,顾长庚的声音冷硬如铁,
“传令下去,各守其位。无我手令,擅动者,军法处置!”
待众人垂头退去,陆白榆才轻笑了一声,“侯爷好谋算。”
顾长庚眉峰微挑,“四弟妹此话怎讲?”
“若我没猜错的话,五皇子今日之所以急躁,是侯爷故意让段晋舟在五皇子跟前提了三皇子?”
陆白榆沉吟了片刻才道,“你故意逼得五皇子急于求胜;又借赵攀请战之机,当众立威。”
顾长庚转头看她,眼底盛着几分笑意,“哦,还有呢?”
“你早知道锦衣卫这群人不服管教,与其等战时哗变,不如现在就捅破这个脓疮。”陆白榆垂眸,指尖拂过轮椅扶手上的木纹,
“如此,既震慑了赵攀这群刺头,又让五皇子和周凛主动让权,拿到了绝对指挥权。侯爷这一招,可谓是一箭三雕啊!”
顾长庚深深看她一眼,忽然莞尔一笑,“四弟妹与我,果真是心有灵犀。”
陆白榆垂眸不语,推着轮椅转入隘口阴影处。
远处西戎大营的炊烟正袅袅升起,在暮色里晕成一片灰雾,像极了阿史那藏在从容下的杀机,正悄悄漫过隘口。
。
夜色如墨,山风卷着沙砾砸在堡墙上,发出“噼啪”的脆响。
值夜的锦衣卫小校揉着冻僵的脸,忽然竖起耳朵——
远处黑暗里,竟传来沉闷的战鼓声,混着隐约的喊杀,像潮水般往军堡涌来。
“敌袭!是东面,西戎人摸过来了。”小校的嘶吼刺破夜空,手中的铜锣被敲得震天响。
军堡内瞬间炸开了锅。
厉铮提着刀从帐中冲出来,见兵士们还在摸黑找甲胄,顿时怒喝:“慌什么?拿上兵器跟我上东墙。谁敢退后半步,军法处置!”
百来号人举着火把往东部城墙冲,火把的光芒在风里乱晃,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满是惊惶。
可等他们扒着垛口往下望,墙外却只剩山风呜咽,刚才的鼓声、喊杀声,竟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大家的幻觉。
“搞什么鬼!”千户李锐用力捶了下城墙,指节生疼,“刚才的声音呢,难不成是山里的精怪在装神弄鬼?”
“怕不是西戎人的诡计。”另一名百户喘着粗气,往手心哈了口热气,“故意吓人玩,想消耗咱们的体力。”
众人正议论着,西面突然又传来铜锣响。
这次是西墙的哨兵在高声呐喊,“敌袭!西面包抄过来了。”
赵攀气得咬牙,刚要带人往西跑,却被周凛伸手拦住,“赵佥事,先别慌。先派人去查探,别中了调虎离山计。”
可不等探兵回来,南面的警报又响了。
一整夜,东西南北四墙的警报反复响起,兵士们跑了一趟又一趟,每次都扑了个空。
到了后半夜,连提刀的力气都快没了,有人靠在墙根就往下滑,眼底满是红血丝。
“这西戎人到底想干什么?”李锐瘫坐在地上,声音沙哑,“再这么折腾下去,不用打,咱们自己先垮了!”
“我看是指挥的问题。”旁边一名兵士压低声音,却故意让周围人听见,“要是早听赵佥事的,夜袭敌营,哪会受这份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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