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秋高气爽,正是赏菊的好时节。镇北侯府的马车在晨光中驶向皇城,沉稳的黑漆车厢上,镇北侯的徽记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沈惊鸿端坐车内,一身按品级穿戴的侯爵朝服,绯色云锦庄重华贵,金线绣制的螭纹彰显着身份,却衬得她面容愈发冷冽,少了寻常贵女的柔媚,多了几分沙场归来的肃杀。她腰间悄然系着王魁给的“清心辟秽香”囊,至于那包酱肉…被她留在了府中。
皇宫,永安门。
查验令牌,登记名册,马车换乘宫内软轿…一套流程繁琐而严谨。引路的太监低眉顺眼,脚步无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与规矩。沈惊鸿面色平静,目光却锐利地扫过沿途的宫墙、殿宇、以及那些看似恭敬、实则眼神各异的宫女太监。这里,是天下权力的中心,也是无数阴谋滋生的温床。
慈宁宫花园,早已被布置得花团锦簇,各色名品菊花争奇斗艳,空气中混合着花香、脂粉香以及淡淡的檀香。京中数得上的勋贵女眷、皇室宗妇几乎齐聚于此,珠环翠绕,衣香鬓影,言笑晏晏,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沈惊鸿的到来,如同在温吞的沸水中投入了一块寒冰,瞬间吸引了许多或明或暗的目光。有好奇,有打量,有忌惮,也有…几道隐藏在笑意下的冰冷审视。
她目不斜视,在宫女的引导下,先至正殿拜见太后。
太后端坐于凤座之上,身着绛紫色宫装,雍容华贵,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眼神却如同古井,深不见底。她受了沈惊鸿的礼,说了几句“沈侯一路辛苦”、“镇守北疆有功”的场面话,目光在沈惊鸿身上停留片刻,笑意未达眼底。
“哀家记得,沈侯年少时也曾入宫陪伴皇子公主们读书,一晃多年,风采更胜往昔了。”太后语气温和,话语却带着试探。
沈惊鸿垂眸,语气恭谨却不卑不亢:“太后娘娘谬赞。臣多年戍边,疏于礼仪,若有失仪之处,还望娘娘海涵。”她将那份贺礼——羊脂白玉观音呈上。
太后看了一眼,颔首微笑:“沈侯有心了。去园子里逛逛吧,年轻人,不必陪着哀家这老婆子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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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出正殿,步入花园,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更加密集。沈惊鸿能感觉到几道格外不同的目光。一位是坐在太后下首不远、衣着素净、气质却有些阴冷的嫔妃(据引路宫女低声提示,是近年颇得圣心的李昭仪);另一位是几位聚在一起说笑的郡王妃中,那位笑容最灿烂、眼神却时不时掠过她带着审视的安王妃;还有一位,则是独自坐在角落水榭边、看似在安静赏菊、周身却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长公主苏瑶光。
苏瑶光今日穿着一身雨过天青色的宫装,比昨夜更多了几分清冷与疏离。她似乎并未注意到沈惊鸿的到来,专注地看着眼前一盆绿菊。
沈惊鸿并未立刻上前,她如同寻常宾客一般,在花丛间缓步而行,实则精神力高度集中,捕捉着周围的低声交谈与异常气息。
“那就是镇北侯?看着好生年轻…”
“听说在江南立了大功,连林大人都对她赞不绝口呢…”
“哼,一个女子,舞刀弄枪,成何体统…”
“嘘…小声点,她看过来了…”
一些窃窃私语落入耳中,沈惊鸿置若罔闻。她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那些看似随意摆放的菊花上,尤其是几盆颜色过于艳丽、或是形态过于奇诡的品种。徐三味说过,某些邪术可以利用植物作为媒介…
就在这时,一个端着茶盘的小宫女脚下似乎一绊,“哎呀”一声,整个人向着沈惊鸿的方向倒来,手中的茶壶脱手,滚烫的茶水眼看就要泼到沈惊鸿身上!
电光石火之间,沈惊鸿脚步微错,身形以一个极其巧妙的角度侧开,同时衣袖看似随意地一拂,那飞出的茶壶被她袖中暗含的柔劲一带,改变了方向,“啪”地一声摔在了旁边的青石板上,碎裂开来,茶水四溅,却未沾湿她衣角分毫。
那小宫女吓得脸色惨白,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冲撞了侯爷!”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不少目光。太后也微微蹙眉看了过来。
沈惊鸿神色不变,淡淡道:“无妨,起来吧。日后当心些。”她的目光扫过那碎裂的茶壶和泼洒的茶水,鼻尖微动,除了茶香,似乎并无异样。是意外?还是…试探?
“真是毛手毛脚!”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响起,正是那位李昭仪,她扶着宫女的手走过来,脸上带着责备看向那小宫女,“惊扰了镇北侯,还不快滚下去!”
处置了宫女,李昭仪转向沈惊鸿,脸上换上了亲切的笑容:“沈侯受惊了。这起子奴才,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本宫那里有新贡的雪顶含翠,不如去本宫那儿坐坐,压压惊?”
这邀请来得突兀而热情。沈惊鸿抬眼,对上李昭仪那双看似含笑、深处却带着一丝探究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粘稠感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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