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千岁纤指捻起卡斯那部布满划痕的卫星电话,指腹在冰凉的按键上轻轻摩挲片刻,才沉着眼拨通了封元直的加密连线。
“滋滋——”刺耳的电流声刺破了死寂的空气。
“元直!”她的声音裹着一层不易察觉的沙哑,尾音微微发颤。
“家主!家主!是您吗?”电话那头的封元直霎时拔高了音量,难掩急切与狂喜,“我在!汤指挥官已经带着人,把基地里潜藏的叛徒一窝端了!您现在还好吗?我们在鎏金巷外围被诺基亚城的地头蛇拦住了,那帮人油盐不进,不过您放心,最多五分钟,我们就能强行突破防线!请您再等等,再坚持一会儿!”
封千岁掌心死死攥着那支累丝嵌宝石金凤的步摇,冰凉的金属质触感硌得掌心生疼。她单手支着额角,背脊微微佝偻,如月光倾泻般的银发顺着单薄的脊背垂落,铺洒在身后的地面上,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如纸。
她急促地喘息着,气息紊乱得不成样子,连说话都带着一股压抑的滞涩:“知道了……只是你们要快些,再快些。”她顿了顿,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闷哼,“我的能力……快控制不住了。诺基亚城里的跳蚤数不胜数,别被这些杂碎绊住手脚,别忘了这次行动的主要目标。元直,别失了分寸。”
电话那头的封元直陡然噤声,愣了足足有两秒,才恭恭敬敬地沉声回复,语气里多了几分凝重:“是!家主,元直谨记!定不辱命!”
“嗯,你们快些吧,免得夜长梦多。”封千岁淡淡应下,指尖一松,电话便“啪”地一声摔落在地,屏幕瞬间黑了下去。
她捂着胸口缓缓蜷缩起身子,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一阵又一阵尖锐的抽痛密密麻麻地蔓延开来,疼得她眼前阵阵发黑。
她的能力……真的快要控制不住了。
卡斯他们又不是随影基地的人,他们可都是些亡命之徒,心狠手辣,极端的很。加上她方才那般折辱,他们只怕早就恨毒了她,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碎尸万段才甘心。
极端的负面情绪如同冲破堤坝的洪水,裹挟着滔天的恨意与怨毒,汹涌澎湃地朝着她席卷而来,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四肢百骸,压得她几乎喘不上气。
更何况……她刚刚报复卡斯三人时,刻意没有动用能力让他们的意识陷入梦魇。如此一来,她折磨卡斯他们时,那些人从骨髓里迸发出的滔天恶意,便化作了最刺骨的利刃,一刀一刀剐着她的神经,被她尽数感知。
这也就导致,此刻盘踞在她脑海里的,是几乎要吞噬一切的极“恶”理智。
这可不太妙啊。
封千岁自嘲地勾了勾唇角,眼底却一片冰寒,连带着那点笑意都淬着冷意。
掌心的玉质步摇早被攥得温热,冰凉的触感却像是生了根,顺着指尖钻进血脉,一路蔓延到心脏的位置。封千岁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银发凌乱地覆在脸颊,遮住了她眼底翻涌的戾气。
心脏的抽痛愈发剧烈,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同时穿刺,疼得她忍不住闷哼出声。那股被强行压制的力量,正如同沉睡的巨兽般缓缓苏醒,在她的四肢百骸里冲撞、咆哮。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卡斯三人的恨意如同附骨之蛆,死死地黏在她的感知里。那是一种淬了毒的怨毒,带着血腥气的暴戾,混着被折磨时的嘶吼与咒骂,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意识。
“唔……”封千岁猛地抬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她的瞳孔开始收缩,原本清澈的眸子里,渐渐漫上一层妖异的暗红。理智如同风中残烛,在无边无际的恶意里摇摇欲坠。
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漂浮的尘埃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疯狂地旋转起来。落在不远处的卫星电话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屏幕骤然亮起,又瞬间碎裂,玻璃碴溅得到处都是。
“别……过来……”封千岁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她能感觉到,身体里的“恶”正在疯狂滋长,叫嚣着要撕碎一切,要将所有的恨意加倍奉还。
那些潜藏在诺基亚城的阴暗角落,那些未曾消散的恶意,那些被利益裹挟的算计,此刻都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股脑地朝着她涌来。她的呼吸越来越重,胸腔里像是堵着一团烧红的炭,灼得她五脏六腑都在发疼。
忽然,她的身体猛地一颤,指尖迸发出一道暗红色的微光。微光落在地面,瞬间灼出一个焦黑的小洞。
“不好……”封千岁的意识在沉沦的边缘挣扎。她知道,再这样下去,她会彻底失控。到那时,别说是等封元直来接应,恐怕整个鎏金巷,都会被她拖入无边炼狱。
她拼尽最后一丝清明,抬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指尖的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头骨捏碎。可那股力量却像是挣脱了枷锁的猛兽,愈发汹涌。
银发无风自动,衣袂猎猎作响。封千岁的眼底,最后一丝清明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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