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千岁牵着扎万,脚步不疾不徐地与两名卧底擦肩而过。微风卷着河腥气裹着沙尘,刮得马面裙的裙摆轻轻扫过地面,夹竹桃的绣纹擦过卧底沾着血污的裤脚,像一抹淬了毒的影。
两名卧底踉跄地站着,原本被利蒙踹得发麻的膝盖还在打颤,目光却死死焦着在封千岁身上。那眼神里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有疼惜,疼她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本该在国内幸福的生活,却要孤身闯这龙潭虎穴,虎口的瘀青、消瘦的身形,每一处都揪得人心慌;有挣扎,恨自己无能,要靠一个小姑娘以命相换,嘴唇翕动着,喉结滚了又滚,像是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想劝她回头,想让她别犯傻,哪怕自己豁出性命,也不愿她涉险。
其中年纪稍长的卧底,唇线抿得发白,终于忍不住往前半步,粗糙的手伸到一半,想抓住封千岁的披风一角,喉咙里挤出半截沙哑的“小姑娘……”,可话音刚落,目光便撞上封千岁骤然瞥过来的眼。
那双眼藏在宽大的帽檐下,原本平静的瞳仁外圈,金芒如星子般一闪而过,快得像错觉,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像一根无形的针,瞬间刺破了他所有的欲言又止。
他的手僵在半空,伸也不是,收也不是,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张了张嘴,终究是没再吐出一个字,只是眼底的挣扎更甚,红了眼眶,偏过头不敢再看她。
另一名年轻些的卧底,攥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发白,指甲几乎嵌进肉里,看着封千岁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却也被那一闪而过的金光定在原地,连呼吸都放轻了——他懂那眼神里的意思,是让他们别添乱,是让他们活着离开,是让他们记住这份债。
封千岁的脚步未停,牵着扎万的手依旧稳,只是擦肩而过的瞬间,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扎万垂着头,浑身的肌肉却悄然绷紧,看似踉跄的脚步,实则每一步都踩在精准的节奏上。
风停了,沙尘落在地上,连货轮舱口的风声都敛了去。
整个码头静得瘆人,没有混混的叫嚣,没有利蒙的怒骂,甚至连呼吸声都变得极轻。
只有远处河水拍打着码头桩子的“哗啦”声,衬得这寂静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裹住了所有人的呼吸。
利蒙站在不远处,手按在腰间的枪上,看着封千岁的背影,喉结滚了滚,竟莫名的有些发怵。
他想喊,想催,却被这死寂的气氛慑住,张了张嘴,竟没发出一点声音。
包间里的卡斯通过监控看着这一幕,捏着对讲机的指节泛白,雪茄的烟灰落在手背上,烫出一点红痕,他却浑然不觉,只死死盯着屏幕里封千岁那抹墨绿的背影,眼底的阴鸷几乎要溢出来。
傅慎行坐在车里,指尖抵着车窗,指腹的温度早已被玻璃吸尽。他看着封千岁与卧底擦肩的瞬间,看着那两名卧底欲言又止的模样,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连呼吸都带着钝痛。
秦紫祯攥着通讯器,屏保的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他甚至不敢大口喘气,生怕打破这寂静,惊扰了封千岁的计划。
码头的每一寸空气都像凝固了,只有封千岁的脚步踩在碎石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在这死寂里,格外清晰,也格外惊心。
两名卧底踉跄着往后退,每走一步都忍不住回头看封千岁,年轻些的那个甚至红了眼眶,却终究没敢停下脚步,直到被傅慎行他们将人接走。
封千岁牵着扎万走到利蒙面前,停下脚步时,披风的下摆恰好垂落,遮住了她悄悄往靴跟处按了一下的手指——那是定位器的紧急触发键,无声的信号瞬间传向汤指挥官的临时指挥车。
利蒙被这死寂的气氛磨得没了耐心,终于憋出一声粗吼:“磨磨蹭蹭的干什么?!搜身!”他伸手就要去抓封千岁的胳膊,指尖刚触到披风的面料,封千岁朝后退了一步躲了过去。嫌恶的说:“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利蒙又惊又怒,骂骂咧咧地后退半步,掏枪的动作却顿住了——他瞥见封千岁帽檐下的金芒,那光像淬了冰的利刃,看得他后颈发寒。但依旧拽的鼻孔朝天的说:“装TM什么装!回头看看,你被抛弃了。他们都走了,就把你一个人丢在了这,哈哈哈。”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的人立刻跟着哄笑起来,那笑声粗粝又刺耳,像破锣在码头上乱撞。
染黄毛的黑人啐了口唾沫,歪着脑袋嘲讽:“哟,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华国的条子果然没良心,用完就扔,小丫头,你今儿就算把眼珠子瞪出金花儿,也没人来救你咯!”
蹲在地上划石子的tai国人也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阴阳怪气地接话:“利哥说得对!瞧瞧这小娘们穿得人模狗样的,结果就是个没人要的主儿!等回去了,看卡斯老大怎么收拾你,保管让你哭着喊爹喊娘!”
还有个瘦得像竹竿的混混,吹了声轻浮的口哨,伸手去撩封千岁的披风,被无形的精神力弹开后,非但不怵,反而笑得更猖狂:“装神弄鬼的玩意儿!没了背后的人撑腰,你就是个软脚虾!待会儿把你那层皮扒了,看你还怎么摆谱!”
“就是就是!”有人跟着附和,“华国人最会卖队友,这小丫头怕不是早就被他们当成弃子了!今儿落在咱们手里,算她倒霉,非得让她知道知道诺基亚城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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