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基亚城的接头点定在城郊的废弃码头,微风卷着河腥气裹着沙尘,刮得人眼皮发涩,连呼吸都带着股土腥味。
码头上那艘锈迹斑斑的货轮像具搁浅的巨兽尸骸,红棕色的锈痕顺着船舷往下淌,卡斯的人早嵌在货轮的舱口、码头的集装箱缝隙里,十几个黑衣保镖的枪口藏在阴影里,只露出一点黑亮的枪口,跟暗处的苍蝇似的,虎视眈眈地盯着封千岁的方向。
傅慎行指尖抵着车窗,指腹被冰凉的玻璃硌得发僵,目光却像淬了冰的刀,一下下刮过对面的每一个人——数着对方的人数、盯着利蒙的手、记着货轮上的枪口位置,连哪个混混靠车门的姿势松垮都没放过。
秦紫祯坐在副驾,手里攥着通讯器,指节泛得发白,指腹无意识地蹭着通讯键,每隔三秒就偷瞄一眼车外的封千岁,喉结滚得发紧,像有块石头堵在嗓子眼里,连咽唾沫都费劲。
后面两辆车的车门关得严丝合缝,汤指挥官派来的队员都贴着车门站,枪口抵着门板,呼吸压得极轻,只有扎万缩在后座角落,肩膀塌着,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神发直,嘴里还喃喃着没人听得清的胡话,像被抽走了魂的布偶,连风卷着沙尘落在脸上都没反应。
风卷着沙尘往车厢里钻,傅慎行扯了扯领口,沙粒硌得脖子发疼,声音压得像从牙缝里挤出来:“注意利蒙的动作,他手一直贴在腰侧的枪上,指节动了三次,是在试枪的位置,随时会动手。”
秦紫祯忙不迭点头,通讯器的指示灯一闪一闪,和暗处藏在礁石后的线人跳着同步的光,线人的声音压得极低,顺着耳机钻进耳朵:“目标区域无额外埋伏,货轮只有甲板上的人,放心。”
对面三辆车的车门半开着,车门缝里漏出劣质烟的味道,十几个人东倒西歪没个正形——染着黄毛的家伙靠在车门上叼着烟,烟屁股快烧到手指了都没察觉,火星子在风里明灭,像只快死的萤火虫;穿破洞裤的混混蹲在地上拿石子划拉地面,画出歪歪扭扭的圈,圈里写着“卡斯老大”,写一笔就抬头瞟封千岁一眼,眼里满是轻佻;还有两个勾着肩膀凑在一起嚼舌根,其中一个拿手肘撞撞同伴,努嘴朝封千岁的方向挤眉弄眼,话里的脏字顺着风飘过来一点,听得秦紫祯攥通讯器的手更紧了。
利蒙就站在那堆人前面,光头在日头下泛着油光,汗珠子顺着刀疤往下淌,那道疤从眉骨斜斜划到下颌,像一条爬着的黑虫,沾了汗更显得恶心。
他双手抱胸,胳膊上的纹身露出来一截,是条吐着信子的蛇,眼神跟铁钩子似的,从封千岁的狐裘领子扫到马丁靴,连裙摆下露出的靴边都没放过,最后落在她藏在披风下的手,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的笑,笑纹把刀疤扯得更歪了。
封千岁站得笔直,披风下摆被风掀起来又落下,墨绿马面裙上的夹竹桃绣纹在光线下泛着冷光,每一片花瓣的金线都绷得笔直,像她的脊背一样。
她没看那些上蹿下跳的混混,眼尾都没扫一下,只盯着利蒙,指尖无意识地蹭着枪套的边缘,虎口的瘀青被粗糙的枪套蹭得隐隐作痛,那点疼像根针,扎得她的意识更清醒,连利蒙背后哪个保镖的手指抖了一下都看得明明白白。
利蒙往前迈了一步,脚下的碎石被踩得“咯吱”响,声音粗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风把他的声音扯得破破烂烂:“喂!小丫头。你们那个汤指挥官呢?是不敢来,还是就这么把你个小丫头片子扔出来当靶子?穿得跟唱戏似的,披个斗篷、绣堆花,是打算用这身行头换你们的人?”
周围的混混立刻哄笑起来,笑声像破锣似的,黄毛把烟屁股一扔,用脚碾得火星子乱飞,有人吹了声尖利的口哨,喊着:“利哥,这小丫头细皮嫩肉的,比咱们上次抓的那个女学生还白!不如别换了,直接带回去给卡斯先生当玩物!保准卡斯先生喜欢这股‘贵气’劲儿!”
封千岁淡漠的眼神没有掀起一丝波澜,眼尾的金芒都没亮一下,依旧像站在封家祠堂里一样高贵典雅,容不得旁人沾染分毫。她甚至抬了抬下巴,声音清凌凌的,顺着风砸在混混们的笑脸上:“登不上台面的东西,只会躲在人背后吠。我们要的人呢?别让我再问第二遍。既然是交易就要信守承诺,不然败坏的可是你们卡斯的信誉——哦,我忘了,毒贩本就没什么信誉可言。”
利蒙的嘴角抽了抽,脸上的笑僵僵住了,眼神在封千岁身上又扫了一圈,像想找出她的破绽,却只看到她垂在身侧的手,连指尖都没抖一下。他咬了咬牙,冲身后的人抬了抬下巴,声音沉了下来:“把人带出来。别让这小丫头说我们不讲规矩。”
两个混混不情不愿地从最里面那辆面包车上拽下被绑着的卧底,那卧底穿着破了洞的囚服,头发凌乱得像草窝,脸上带着几道青紫的伤,却还是梗着脖子,肩膀挺得笔直,看到封千岁时,浑浊的眼睛里瞬间亮起光,像燃着了一点火星,刚要开口喊什么,就被利蒙一脚踹在膝盖后窝,“咚”地跪在地上,膝盖砸在碎石上,发出一声闷响,听得车厢里的傅慎行瞳孔骤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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