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千岁那副近乎弱柳扶风的模样,落在傅慎行眼里,让他原本就紧蹙的眉头拧得更紧,眉峰压出深深的沟壑。
他目光沉沉地扫过她苍白的面颊、虚浮的脚步,心底忍不住翻涌着几分不耐与怀疑——这副连风吹都怕折了的样子,真不知道她能在这桩牵涉甚广的毒贩案里,帮上半分忙?
站在一旁的女同志也忍不住多打量了封千岁几眼,眼底满是好奇。这姑娘看着还不过二十岁,眉眼精致得像易碎的瓷娃娃,周身还裹着一层淡淡的倦意,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啃下毒贩这块硬骨头的人。
封千岁浑然不觉周遭的打量,只垂着眼,指尖轻轻抚过怀里丽华柔顺的皮毛,动作慢而轻,像是在安抚小动物,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她神情恹恹的,连唇色都泛着白,心底默默祈愿:但愿今日能顺顺利利的。她的记忆像是被浓雾裹着,好不容易才抠出一星半点的碎片,她再也经不起一次遗忘的折腾了。
更何况,她这副残破的身子……指尖划过丽华温热的皮毛,她眸底掠过一丝决绝,无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只是牵扯到毒品,她便绝无袖手旁观的道理。
邱玉荣一行人踩着沉稳的步子抵达审讯室外时,汤指挥官也气喘吁吁地赶来了,额角还挂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一路疾跑过来的。这桩毒贩案牵扯到多条跨境贩毒线路,事关重大,他身为负责人,自然要亲自盯着每一步审讯。
双方简单打过招呼,封千岁便抬步走向审讯室的铁门。进去前,她侧过脸,声音轻却笃定地跟汤指挥官交代:“我会把你们想要的信息都问出来,但审讯结束后,这人还有没有清醒的意识,我没法保证。”
厚重的铁门“哐当”一声落锁,金属碰撞的钝响在空旷的审讯室里荡开,又迅速被黑色吸音板吞噬,只剩死寂裹着冷意,丝丝缕缕往人骨头缝里钻。隔绝了外界的声响。
审讯室里,四壁皆是沉得发暗的黑色吸音板,唯一的光源是头顶悬着的一盏冷白射灯,光线堪堪笼罩住中央的审讯椅,其余角落都陷在浓得化不开的阴影里,空旷得只余空气流动的细微声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被镣铐锁在审讯椅上的毒贩听见动静,慢悠悠地抬起头。他满脸横肉,眼角的刀疤随着抬头的动作扯出狰狞的弧度,浑浊的目光扫向门口,待看清进来的人时,瞳孔骤然一缩,随即又漫不经心地松弛下来,嘴角勾起一抹淫邪的笑。
原以为又是那些面色冷硬、步步紧逼的审讯员,没想到竟是个漂亮得过分的小姑娘。肌肤白得像雪,眉眼精致得挑不出一点瑕疵,一看就是被人捧在掌心里娇养长大的,连走路都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柔软。
毒贩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底的龌龊与贪婪几乎要溢出来,心里的龌龊念头翻涌不休: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倒生得这般勾人……就是不知道,这滋味,跟那些糙腻的女人比起来,能有什么不一样……嘿嘿。那笑声低沉又猥琐,在空旷的审讯室里荡开,衬得周遭的空气都沾了几分污浊。
封千岁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迈步。她垂在身侧的指尖微不可察地蜷了蜷,先压下胸腔里翻涌的闷痛——那是身体底子亏空的征兆,每一次动用特殊能力前,这种不适感都会先一步袭来。
她抬眼,目光穿过冷白射灯投下的光柱,落在审讯椅上的人身上,眸底波澜不惊,只有心底掠过一丝尖锐的厌恶。
毒贩听见落锁声,原本耷拉着的眼皮倏地掀起来,浑浊的眼球先是凝滞了半秒,随即像毒蛇的信子,一寸寸扫过封千岁的身形。他的瞳孔先是因意外骤然收缩,眼白上的红血丝都清晰可见,不过转瞬,那收缩的瞳孔又散漫地扩开,眼角的刀疤跟着嘴角的弧度往上挑,扯出一抹既轻蔑又龌龊的笑。
他没急着说话,只是用舌尖顶了顶后槽牙,慢吞吞地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那动作带着不加掩饰的打量,目光从封千岁精致的眉眼滑到她纤细的脖颈,再落向她单薄的肩头,像在评估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
“呵。”他低低嗤笑一声,声音粗嘎得像砂纸磨过木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审讯椅的扶手,指节泛黄,指甲缝里还嵌着黑泥,“我当是哪个硬茬子,原来是个嫩得能掐出水的小丫头。”他的视线仍在封千岁身上游移,语气里的轻慢几乎要溢出来,“怎么?华国没人了?派个毛都没长齐的女娃来陪爷解闷?”
封千岁依旧站在阴影里,没动,也没应声。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目光里的污浊与贪婪,像黏腻的蛛网裹上来,让她胃里一阵翻搅,但她死死压了下去。心底的念头却转得极快:这毒贩眼神里的轻慢底下,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他在试探,也在故意挑衅,想先声夺人打乱她的节奏。
她的指尖又颤了颤,不是因为害怕,是身体里的不适感又重了几分,那些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记忆碎片,像是被这审讯室的压抑气息晃得微微发颤,她攥紧手心,无声告诫自己:不能后退,哪怕待会儿意识溃散,哪怕事后要躺上三天,也必须从他嘴里撬出那些跨境贩毒的线路。
毒贩见她不说话,只当她是被自己的语气吓住了,脸上的笑更放肆了些,眼角的刀疤挤成一团,显得愈发狰狞。
他往前倾了倾身子,铁链摩擦审讯椅发出“哗啦”的声响,声音压得更低,带着露骨的猥琐:“小丫头,跟爷说说,是哪个部门的?细皮嫩肉的,别是被人骗来的吧?要是肯陪爷说几句好听的,爷兴许还能赏你点……”
话没说完,封千岁终于动了。她抬脚,一步步走向光柱里,步伐轻缓,抬眼,目光轻飘飘地落在毒贩身上,那眼神里没有半分惧意,反倒裹着淬了冰的轻蔑,像在看一滩黏在地上、连清理都嫌脏了手的污泥。
她薄唇微掀,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与冷冽,像一把锋利的冰刃,直直戳进毒贩的张狂里:“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连阴沟里的老鼠都不如的阶下囚,也配跟我开口说话?”
她的视线缓缓扫过毒贩被镣铐锁住的手脚,扫过他满脸的横肉与眼角狰狞的刀疤,最后落回他浑浊的眼睛上,眸底的嫌恶几乎要溢出来:“老鼠尚且知道躲在暗处不敢见光,你却敢拿人命填自己的腰包,干着伤天害理的勾当。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不过是罪有应得,真当自己还有资格在这污言秽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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