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那一下震动,像巨人在被子底下蹬腿。我差点没站稳,扶住旁边一辆锈成渣的自行车架子,手刚碰上,架子“哗啦”散了,铁锈簌簌往下掉。
阿箐还捂着耳朵,蹲在地上,嘴唇都白了。“心跳……越来越快……它发现我们靠近了。”她声音发颤,“它在……调动什么东西。”
话音没落,前面那条本该直通医院广场的街道,突然“动”了。
不是地震那种动,是像有人扯着地毯两头,往中间一抖。街道两边的建筑——那些爬满菌毯的破楼——开始缓慢地、无声地平移。左边那栋三层小楼往右挪,右边那排平房往左挤,原本能过卡车的马路,眼瞅着变成一条窄缝。
“操,这啥情况?”雷烈扛着刀,眼睛瞪得老大。
“迷宫。”林九盯着那些移动的建筑,瞳孔里的金色快速闪烁,“影域在自动重组地形,想把我们困死在这儿。”
话音刚落,我们身后的路也开始变化。来时的街道像橡皮泥一样被拉长、扭曲,两边的墙壁合拢,封死了退路。前后左右,原本规整的街区,现在变成一堆杂乱移动的积木,而且移动速度在加快。
“找规律!”秦月喊,“迷宫一定有生路,不可能完全封死!”
清虚从怀里掏出罗盘,指针疯转,根本停不下来。“磁场全乱,罗盘没用!”
苏洛雪拿出那张手绘地图,但地图上的线条和现实已经对不上了。她快速扫视周围移动的建筑,试图找出模式:“不是完全随机……你们看,所有建筑移动的方向,都朝着一个中心点——医院广场。”
确实,虽然建筑在乱动,但整体趋势是在往医院广场方向收缩、挤压,像要把我们推过去,又像在布置一个陷阱。
“不能等它们合拢!”韩立山端起霰弹枪,“冲过去!”
我们冲向那条还没完全合拢的窄缝。雷烈打头,老张断后,中间护着伤员和辅助人员。刚冲进窄缝,两边的墙壁突然“活”了——不是移动,是墙面上的菌毯和阴影像触手一样伸出来,抓向我们。
“低头!”清虚吼,同时甩出两张黄符。符纸贴在两边墙壁上,“嘭”地炸开两团金光,触手缩了回去。但墙还在动,窄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窄。
“跑!别停!”秦月推着阿箐往前冲。
窄缝尽头是个十字路口,但四条路都在移动、旋转,像转盘一样。我们刚冲出来,身后的窄缝“轰”一声合拢,两栋楼严丝合缝地撞在一起,震下一片灰尘。
“走哪条?”雷烈看着四条不停转动的岔路,懵了。
林九闭上眼睛,几秒后睁开:“右边第二条……波动最弱,可能是生路。但只能维持十秒,十秒后路会变。”
“走!”韩立山带头冲进右边第二条路。
这条路是条小巷,两边是高墙,墙上没窗,只有满墙的黑色菌毯在蠕动。我们刚冲进去,身后的路口就“咔”一声被一堵凭空冒出来的墙堵死了。
小巷前方,路面突然开始“折叠”——不是比喻,是真的像纸一样被折起来,形成一道陡坡。我们手脚并用往上爬,爬到坡顶,前面又变成向下的斜坡,而且坡面光滑,根本站不住。
“滑下去!”秦月当机立断。
我们一个接一个坐着滑下去。坡底是个死胡同,三面都是高墙,没路。
“操,死路!”雷烈骂。
“不对。”林九盯着正前方那堵墙,“墙是假的……影子太淡。”
他上前一步,伸手摸向墙面。手直接穿了过去——是幻象。墙后面,隐约能看见医院广场的轮廓。
“穿过去!”韩立山率先冲进幻象墙。
穿过墙,眼前豁然开朗。是医院前的广场,很大,空荡荡的,地面铺着方形地砖,每块地砖都在微微起伏,像在呼吸。广场中央,立着个东西——不是心脏,是个黑色的、像纪念碑一样的方尖碑,五六米高,表面刻满了眼睛图案。
但广场不是终点。医院主楼在广场对面,我们要穿过广场才能进楼。
问题在于,广场上,那些地砖的缝隙里,正在往外“长”东西。
一根根黑色的、藤蔓似的玩意儿,从地缝里钻出来,在空中扭动、交织,迅速织成一张覆盖整个广场的大网。网眼很小,根本钻不过去。
“这他妈是植物大战僵尸?”清虚嘴贫,但手里已经捏住了符。
林九盯着那张网:“不是植物……是‘影藤’,影域自身的防御机制。碰到会被瞬间同化。”
话音刚落,网上那些藤蔓突然朝我们射过来,速度极快,像几十条黑色标枪。雷烈挥刀砍断几根,断掉的藤蔓落地后立刻融化成黑水,渗进地砖缝隙,然后又从别的地方长出来。
“砍不完!”老张的霰弹枪喷出一片铁砂,打碎一片藤蔓,但更多藤蔓补上来。
清虚掏出一沓符纸,咬破舌尖,“噗”一口血雾喷上去。符纸燃烧,化成几十道金光,射向藤蔓网。金光击中处,藤蔓燃烧、枯萎,但燃烧范围有限,很快又被新藤蔓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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