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雨丝裹着寒气渗进窗缝,苏砚的解剖刀挂坠在锁骨处洇出小片湿痕。
她盯着桌上的局党委申请文件,笔尖悬在“申请人”一栏迟迟未落——这三个字签下,便再无回头路。
“苏法医。”裴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接完电话的低哑,“陈延半小时前离开了市局,车往城南公墓去了。”他把手机屏幕转向她,定位软件上的红点正沿着滨江路缓缓移动,“他女儿的墓在那里。”
苏砚的睫毛颤了颤。
七年前那个雨夜,陈延说“女儿在发烧”时眼底的慌乱,此刻突然变得清晰。
她抓起外套:“走。”
公墓的松柏在雨里垂着枝桠,陈延的黑伞停在最末一排墓碑前。
他蹲下身,用袖口擦去碑上的水痕,照片里穿病号服的小女孩正歪头笑——和二十年前那张医院照片里的模样,竟无半分差别。
“她走的时候才七岁。”陈延的声音被雨声揉碎,“那年我刚当上副局长,以为能护她周全……”他摸出一枚银锁,和裴溯母亲画在他手心的蝴蝶纹路重叠的瞬间,苏砚听见裴溯倒抽的冷气,“可他们说,只要我闭嘴,就不动她。”他突然笑起来,笑得雨水顺着下巴砸在碑前的白菊上,“结果呢?我签了二十份假报告,他们还是推她下了天台。”
裴溯的指节抵在墓碑边缘,青筋暴起:“所以你成了他们的提线木偶?”
“提线木偶?”陈延把银锁按进碑前的泥里,“我是他们的血印子!”他扯开衬衫,锁骨处的旧疤在雨里泛着青,“这道伤,是当年那个被家暴的女人丈夫捅的——后来我才知道,那男人根本不是她丈夫,是他们安插的棋子!”他指向苏砚,“你妹妹失踪那晚,我追着面包车跑了三条街,可副驾驶的戒指……”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从口袋里抖出一张皱巴巴的名单,“这是Δ02的核心成员,法官、警察、企业家……”
苏砚接过名单的手在抖。
最上面的名字,是七年前误判裴溯母亲的主审法官。
“他们要关Δ02通道,”陈延的瞳孔开始涣散,“因为造纸厂要拆了建法治公园——多讽刺,用罪恶的地基盖正义的碑。”他抓住苏砚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那辆面包车上的人,现在是市政法委的……”
“砰——”
枪声混着炸雷响起。
陈延的身体突然一沉,温热的血溅在苏砚手背。
她抬头时,看见三百米外的观景台闪过一道黑影,雨伞被风卷着跌下山坡。
“保护现场!”裴溯把苏砚拽到墓碑后,掏出手机报警,“周远,调公墓监控!”
苏棠的蝴蝶发卡擦过苏砚脸颊,她蹲下来按住陈延的伤口:“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到!”
陈延的手指摸索着苏砚颈间的解剖刀挂坠,血在金属上洇开:“告诉棠棠……那天她抓着我裤脚喊‘叔叔救救我’……”他的目光突然定在苏棠发间,“像极了我女儿……”
话音未落,他的手重重垂在泥里。
苏砚的呼吸卡在喉咙里。
她望着陈延圆睁的双眼,终于明白七年前那个目击者为何改口——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他也成了猎物。
“苏姐。”周远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传来,带着电流杂音,“监控被黑了,但我截到了凶手的鞋印——和三年前纵火案现场的鞋印,出自同一品牌限量款。”他顿了顿,“购买记录显示,买家是市政法委办公室主任。”
裴溯的手机突然震动,是省厅发来的消息:“Δ02通道相关案卷已移交省纪委,陈延尸检报告显示体内有慢性毒药残留。”
苏砚摸出解剖刀,刀尖轻轻划过陈延掌心——那里有道极浅的月牙形压痕,和她七年前在妹妹手腕上发现的咬痕,完美吻合。
“他救过她。”苏砚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在面包车开走前,妹妹咬了他的手。”
苏棠的眼泪砸在蝴蝶发卡上,溅起细小的虹。
她摘下发卡,别在陈延女儿的墓碑前:“叔叔,你也是被茧困住的人。”
雨停时,东方泛起鱼肚白。
苏砚站在公墓高处,望着城市轮廓在晨雾中渐渐清晰。
裴溯走到她身侧,掌心摊开——那里躺着半枚染血的蝴蝶发卡,是从陈延指缝里发现的。
“七年前,妹妹挣扎时扯下的。”苏砚的手指抚过发卡上的划痕,“和造纸厂挖出的那半枚,能拼成完整的蝴蝶。”
裴溯把发卡放进她手心,指腹擦过她手背上的血渍:“省纪委已经启动联合调查,Δ02的名单会被摊在阳光下。”他的声音放软,“但还有更重要的事——”
“苏法医!”
远处传来警员的呼喊。
周远举着笔记本跑过来,屏幕上是个新注册的匿名论坛,标题帖的配图是陈延倒在墓碑前的照片,文字说明精确到每处证据链细节。
“半小时前开始扩散,”周远推了推眼镜,“发帖IP来自全市二十七个不同的网吧,服务器架在境外。”他指向评论区,数百条留言正在刷新:“有目击者说见过那辆面包车,有护士说陈延女儿坠楼前去过她办公室,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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