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洛文汐泛红的眼眶和那份克制却深切的关心,也看到了慕景渊难得的温和笑容和那份保持距离却真诚的安抚。没有逾越,只有成年人之间沉重的懂得与无奈的叹息。
齐文兮默默收回视线,拿着报告单,转身走向了另一个方向。有些画面,有些情绪,看到了,理解了,却也只能放在心里。她知道,慕景渊的路,依然要靠他自己去走。而他们能做的,或许就像此刻的阳光,安静地照耀,给予一些微不足道却真实的暖意。
下午,安和医院的多科室疑难病例讨论会在3号楼的大会议室举行。这次的病例是一位年轻的女性患者,因车祸导致重度颅脑损伤,经历了开颅血肿清除和去骨瓣减压术后,生命体征虽然平稳,但意识恢复缓慢,且出现了明显的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症状,伴有情绪剧烈波动、攻击倾向和严重的睡眠障碍。情况复杂,涉及神经外科、精神心理科、康复科、影像科等多个领域。
慕景渊作为神经外科的代表,带着许书意提前到了会议室。他今天穿着一身熨帖的深灰色衬衫,外罩白大褂,身姿挺拔,神色是一贯的冷静专注,只是眼底的红血丝在会议室的明亮灯光下无所遁形。
他刚在标注着“神经外科”的座位坐下,调试了一下面前的麦克风,会议室的门又被推开,精神心理科的团队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是科主任,后面跟着几位主治和住院医,齐文兮就在其中。她今天将长发利落地挽起,穿着合身的白大褂,神情温和而专业,目光与慕景渊在空中短暂交汇,两人都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会议很快开始,由慕景渊详细介绍伤情、手术过程及目前的神经功能状态。接着,影像科展示了最新的CT和MRI影像,重点分析了残留的脑组织损伤区域和可能的神经网络连接影响。
轮到精神心理科发言时,科主任示意齐文兮来汇报,因为这个病例的PTSD部分一直由她主要负责跟进。齐文兮站起身,走到前面的幻灯屏幕旁,她的声音清晰平稳,逻辑严谨,从患者创伤暴露程度、核心症状表现、目前的心理评估量表结果,到已尝试的初步心理干预和药物调整方案,一一阐述。她特别提到了患者在意识朦胧期出现的与创伤相关的闪回和噩梦,以及由此引发的激越行为对神经康复造成的影响。
“因此,我们认为,下一阶段的治疗,必须将神经功能的康复与心理创伤的干预更紧密地结合起来。”齐文兮总结道,目光扫过在场的各位专家,最后不经意地掠过慕景渊,“需要神经外科、康复科和我们精神心理科制定一个协同的、个体化的综合方案,在促醒和功能训练的同时,介入稳定的心理支持环境和必要的药物调整,避免心理症状阻碍甚至逆转生理上的恢复进程。”
她的建议明确而具有建设性。慕景渊听得非常认真,在她发言时,手指无意识地轻轻点着面前的笔记本,这是他在深入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接下来是自由讨论时间。各科室专家纷纷提出自己的见解和建议,讨论气氛热烈。慕景渊偶尔发言,言简意赅,直指关键,提出的几个关于患者目前颅内压波动与情绪激动之间可能存在的关联、以及某些镇静镇痛药物对意识恢复和PTSD症状的潜在影响问题,都引发了更深入的探讨。齐文兮也适时补充,从精神药理和创伤心理角度回应了慕景渊提出的部分问题。
两人之间的交流专业、高效,完全围绕着病例本身,但在场的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对彼此领域的理解和配合相当默契。
这时,主持会议的医务科主任,一位风趣幽默的老专家,看着慕景渊和齐文兮你来我往的讨论,忽然笑着插话道:“哎呀,看到慕主任和齐医生配合这么默契,讨论得这么深入,真是让人放心。说起来,你们二位现在可不止是同事关系了吧?这算不算是‘上阵夫妻档’……哦不对,是‘兄妹……也不对,该叫叔嫂?”老主任显然知道慕景渊和方家的关系,也清楚齐文兮是方远凝的妻子,他故意说得有些绕,带着善意的调侃,目的是活跃一下有些过于严肃的会议气氛。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响起几声低低的笑声,不少目光都带着好奇和善意投向了慕景渊和齐文兮。尤其是后排坐着的一些来观摩学习的规培生、实习生和见习生,年轻人更是忍不住窃窃私语,偷偷打量这两位在医院里都颇有名气的医生——冷峻出色的神经外科慕主任,和温婉专业的精神科齐医生,竟然是这种“亲戚”关系?
齐文兮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得体的红晕,但笑容依旧专业。慕景渊脸上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抬眼看向那位老主任,嘴角似乎极轻微地牵动了一下,随即用他那平稳无波的声线,清晰而自然地接过了话头:
“李主任说笑了。在安和,我们首先是医生,职责是治好病人。”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齐文兮,微微点头示意,语气坦然,“齐医生在创伤后精神心理干预方面经验丰富,她的专业意见对这个病例非常重要。无论是什么关系,在医疗面前,都得为患者的康复让路。”
他的话既回应了调侃,又不着痕迹地强调了专业性和共同目标,巧妙地将焦点拉回病例本身,也化解了可能因私人关系带来的不必要的关注或微妙感。
齐文兮也立刻微笑道:“李主任,慕主任说得对。我们现在最关心的,是尽快为3床制定出最有效的综合治疗方案。” 她顺势将话题重新引回病例讨论。
老主任哈哈一笑,不再打趣,会议继续进行。但经过这个小插曲,会议室里的气氛明显轻松了一些,而慕景渊和齐文兮之间那种既专业又带着某种“自己人”默契的感觉,也给大家留下了印象。
会议持续了近两个小时才结束,初步敲定了一个多科室协作的治疗框架。散会后,各位医生陆续离开。慕景渊和齐文兮收拾好东西,自然而然地并肩走出了会议室。
“去病房看看那个孩子?”齐文兮问,指的是刚才讨论的病例。
“嗯,看看最新情况。”慕景渊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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