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心只觉得如坐针毡。吴秀琳的话，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罩在其中。
“妈，”蒋今禾终于开口，打断了吴秀琳的絮叨，声音不高，“我的事，我自己有数。时间不早了，您累了一天，也该回去休息了。我让司机送您。”
他直接下了逐客令，语气虽然还算客气，但其中的疏离和不愿多谈的意思十分明显。
吴秀琳被打断，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雍容得体的模样。她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故作恍然：“哟，是不早了。瞧我，一聊起来就忘了时间。”
她站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手包，目光再次扫过南心，“南心啊，那你这次回来多玩几天，好好放松。有什么事，就跟你哥说，别客气。”
“谢谢阿姨，我会的。”南心也连忙站起来，礼貌地说道。
蒋今禾已经拿起手机，拨通了司机的电话。吴秀琳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眼神复杂，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门关上的瞬间，南心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肩膀垮了下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刚才那短短十几分钟的对话，比她熬几个通宵画设计稿还要累人。
蒋今禾走到她身边，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没事了。”
南心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暖和沉稳的心跳，心里的烦乱才慢慢平复下来。她闷闷地说：“你妈妈……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也许。”蒋今禾的回答很简短，但手臂收得更紧，“不管她察觉到什么，都不会改变什么。我说过，交给我。”
“可是……”南心抬起头，眼中仍有忧虑，“我看得出来，她好像……并不是很赞同我们走得太近。”
“她的赞同与否，不重要。”蒋今禾的语气冷硬了几分，“重要的是我们自己的决定。南心，看着我。”
南心依言看向他。
“我们已经不是需要得到父母许可才能在一起的小孩了。”他的目光沉静，“我们有能力，也有责任，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母亲那边，我会找合适的时间，正式和她谈。你需要做的，就是相信我，并且，别再在她面前试图扮演什么‘好妹妹’。”
南心脸一热，小声辩解：“我……我那不是怕突然刺激到她嘛……”
“没必要。”蒋今禾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们的关系，不需要隐藏，也不需要为任何人的不适而委屈自己。明白吗？”
“嗯，我明白了。”南心用力点头，重新环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怀里，“反正，你答应过我，会处理的。我信你。”
“嗯。”蒋今禾应了一声，抱着她。
洗漱完，氤氲的水汽尚未完全散去，带着沐浴露清新的香气。南心换上柔软的睡衣，爬上宽大的双人床，蒋今禾已经靠在了床头，手里拿着一本财经杂志，但显然没看进去几行字。
见她上来，蒋今禾放下杂志，很自然地伸出手臂。南心像只归巢的小鸟，熟练地窝进他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头枕着他的手臂，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胸膛。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光线柔和，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依偎在一起。
“累不累？”蒋今禾的手指穿过她半干的长发，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低声问。
南心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声音有些闷：“还好。就是……心里有点乱。”
“乱什么？”蒋今禾吻了吻她的发顶。
“好多事。”南心翻了个身，面对着他，手无意识地揪着他睡衣的扣子，“叶子要结婚了，我真替她高兴，但又觉得……好像我们一下子都长大了，要进入人生的新阶段了。然后……你又突然……”她顿住，脸微微发烫，没好意思说“求婚”两个字，“……说那种话。虽然我很开心，但是……太快了，我还没完全准备好。还有你妈妈……”
她一股脑儿把心里的纷乱倒了出来。
蒋今禾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等她说完，他才开口：
“叶子结婚，是她的幸福，我们祝福就好。至于我们……”他顿了顿，将她搂得更紧些。
“南心，快或慢，不是用时间来衡量的。我们认识多久了？从你住进这个家开始，很多年了。我们之间错过的、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等待和犹豫上。”
他的指尖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我说想和你结婚，不是一时冲动，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是我确定，未来的每一天，我都想和你一起度过。你不需要立刻给我答案，或者立刻准备好一切。我可以等，等到你把工作安排好，等到你觉得时机成熟。但我希望你知道我的决心，也希望你……能把这件事，放进你对未来的规划里。”
“我一直都把你放进我的未来里啊，”南心小声说，鼻子有些发酸，“从很久以前就是。只是……以前不敢想。”
“现在可以想了。”蒋今禾拇指轻轻擦过她的眼角，“大胆地想。想我们要在哪里安家，想家里要装修成什么样子，想以后养不养宠物，想周末去哪里度过……所有关于‘我们’的未来，都可以一起规划。”
“那……你妈妈那边呢？”南心还是忍不住担心，“我看她今晚的样子，好像……并不是很能接受我们关系太亲密。”
蒋今禾的眼神沉了沉，但语气依旧坚定：“她接不接受，是她的事。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我会跟她谈，但不是为了求得她的同意，而是告知她我的决定。她需要时间消化，这很正常。但无论如何，这都不会影响我和你。”
他看着她，目光深邃：“南心，你记住，从现在开始，我们是一个整体。任何来自外界的风雨，我们共同面对。你不需要独自承受任何压力，明白吗？”
“嗯。”南心用力点头，心里的最后一丝不安也被他坚定的话语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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