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懒得走远,随意坐在一个小摊上,摊主看到他们身上的官服,殷勤招呼,“几位大人要点什么?天冷了,来点热乎乎的东西暖身吧?”
“好。你这有什么?”
“回大人,主要是小米粥,配八样小菜。还有饺子、面饼、面条、肉汤等等,管饱。”
“我们八个人,一人一碗粥。剩下的东西,一样一盘。”
“好嘞。”摊主大喜,“要烫壶酒吗?果酒和粮食酒都有。这大冷的天,喝点,暖和。”
崔琦看了看众人,微笑道,“来一壶果酒,要好的。”
“得嘞!”摊主先端来一个小炭炉,里面炭火烧红,放一小盆水。一个酒壶放在温水里,慢慢热着。把酒上了,然后再去弄其他东西。
崔琦地位最高,境界却最低,近乎没有。所以他只喝了一点点便不想再喝,啜了几口热粥,把筷子伸向饺子的时候,摊主正好端来小菜,侧身从他身边上菜。
他怀里的天机盘骤然转动。
阴气!
七星郎脸色大变,不约而同地摸向腰间。
崔琦使了个眼色,众人装作无事发生,低头吃东西,原先那股松懈、祥和的气氛没有了。
崔琦吃了两口,假装不在意地说道,“店家,最近生意很好嘛,开到现在还不回家。”
摊主笑道,“生意不太好,不如前两天。今天就只卖了半桶粥,回去怕老婆唠叨。又想着天冷,路人应该会吃一碗,就再等等。几位官爷大概是最后一波客人了。”
“天冷了,大家都缩在家里不出来,老婆孩子热炕头,多舒服。出来遭这活罪。”
“大人说得是。”摊主笑道,“要不是想多卖点,小的也回去了。”
“嗯。最近几天,是不是有个年轻人在你这里吃过东西?很瘦,不爱说话,大约二十三四岁。”
“有有有。”摊主把剩下的东西上全,取过干布擦了擦手。“一个公子哥,和人比武输了,在小的这里喝了一碗粥,出手挺大方的。”
“他现在哪里?”
摊主疑惑地看着他们,“你们是……”
“哦,你不用担心。他是我们府上的少爷,赌气出来的,我们一路寻来,好几天了找不到,老爷快急死了。”
“可你们身上的官服……”
“他在南方长大,我们是从太师府来的。”
摊主腿一抖,直接跪下了。
“小人、小人有眼不识金镶玉,白长了两颗眼珠子,居然认不出他是太师府上的少爷,让他住在、住在……”
“住在哪里?”七星郎忍不住问道。
摊主嗫嚅着,不敢回话。堂堂太师府少主,被他安排在猪圈隔壁;为了多省几个子儿,吃的也不好。这要是让姬太师知道了,估计这下半生比猪还惨。他怎么就住得惯、怎么就吃得下呢?
崔琦微笑道,“少爷住在你家吗?”
摊主害怕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到底是不是?”七星郎有些急了,直接把他提了起来,“住哪?”
“偏房。”冷风嗖嗖地吹,摊主却大汗淋漓,“他住在偏房。”
崔琦示意松手,和颜悦色地说道,“店家,您让他有个住处,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他掏出一锭金子放在摊主手上,“不过现在,我们想接他回府。如果他不想回,就让他继续住在贵府。所有的房钱、饭钱,会有人定时给您送来。”
“不、不、不用了。”摊主战战兢兢,第一次觉得金子烫手。
“拿着吧,领我们去见个面。确认是他就可以了,让老太师爷安心嘛,您说是不是?”
“是是是。”摊主一个劲点头,“那我现在就带你们走。”
刚走没几步,又被崔琦叫回来了。“这些东西可值钱,你不带回去?”
“不带了、不带了。”摊主的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还是带上。少爷脾气怪,见到我们要发火。我想了一下,您在前头引路,我们远远看一眼,确定是他就行了,省得要挨打。”
“敢打官身?”摊主瞪大了眼睛。
“我这品级,还不如府里的丫头呢。”崔琦笑道,“直接杀了也只是死条狗,蚊子都不会哼一声。走吧。”
摊主只觉得腿肚子有些抽筋,迈不开腿。七星郎帮他拾掇好家伙,把担子放他肩上。他这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往家里赶。
走到家门口,一扭头,那几个人全都不见了。他摸摸袋子里的金锭,是硬的,紧握之下硌得手生疼。
那就不是做梦了。
他定了定神,扔下扁担,推开偏房的门。
顾承章坐在床上,身上盖着一条被子,望着他笑道,“回来了?”
“回、回来了。”
顾承章看他脸上神色怪异,走到他面前问道,“有事?”
“啊!”
“什么事儿?”
“啊!”
顾承章不知道这个啊是什么意思,疑惑地问道,“是不是我付的钱不够了,要我再补一点房费?”
摊主摇了摇头,终于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那锭金子,递给顾承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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