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无垢一行回到玄秦，沿途驿站中的太医和巫祝被他无情轰退。前后两次被顾承章重伤，让堂堂一国太子情何以堪？
更糟心的事来了，以黑鸦为首的刺杀小队全军覆没，十二人无人幸免。从后续的信息来看，死者皆为一剑封喉，不是熊崇的巫术，顾承章也没有那个实力。那到底是谁在帮他？实力如此强劲，为什么不早些出手？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嬴无垢有些心慌，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对自己出手。
当他踏入棫阳宫的那一刻，看到嬴景期待的眼神，他才确定自己是安全的。
“拜见父王。”
嬴景托起他，长叹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父王，这次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还是没能夺回龙髓玺，是儿臣失职，甘当处罚。”
“罚什么呢？你贵为一国太子，本就不该和一匹夫争勇。是本王疏忽了，以后这样的事，还是让太史令来做。你呀，好好学着理政就是了。”
“好。”
嬴景朝身后招招手，嬴无锋和嬴无殇在卫夫人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这段时间，两个弟弟非常担心你的安危，尤其是听闻你受伤之后，向为父推荐了他们的剑师叶孤鸿来暗中保护你。荐人得当，关心兄长，要给你们封侯。”
听闻剑师两字，嬴无垢微微一惊，笑道，“多谢弟弟。所荐何人，能否让哥哥一见？”
嬴景拍了拍手，叶孤鸿从不远处的人群中慢慢走近。
“见过大王、见过太子。”
嬴无垢仔细打量着他，突然问道，“黑鸦等人死于剑客之手，叶先生可知？”
叶孤鸿摇头道，“不知。我出宫后直接潜伏在公子左右，最远不超五丈，不曾远离。”
嬴无垢望向徐卢生。
徐卢生拱手道，“禀殿下，确有其事。叶先生奉大王密令，暗中保护，我等担心泄露叶先生行踪，所以没有向任何人提及，包括殿下。请恕罪。”
嬴无垢放下心来，笑道，“理应如此。辛苦两位先生，每人赐黄金一千、白银一万，随后太子宫的人会送到先生手上。”
“谢殿下。”
嬴无垢摸了摸嬴无锋的头顶，笑道，“两位弟弟封侯，哥哥没有什么好送的。”他从腰间解下一对环龙玉璧，分别挂在两个弟弟腰间，说道，“这是我从小带到大的东西，保平安，就送给弟弟们。”
卫夫人上前一步，正想推辞，嬴景抢先说道，“这就对了。无锋、无殇，长者赐，不可辞。长兄如父，还不快谢过兄长？”
嬴无锋两人跪地叩谢。
嬴无垢伸手要拦，被嬴景用眼神制止了，只好受礼。
卫夫人脸色微冷，随即笑靥如花。
待众人完全退下后，嬴无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低声道，“父亲，洛邑地宫耗尽宗族血脉而功败垂成，是我的过错。罪孽如此深重，是杀是剐，无垢一肩担了，望父亲责罚，否则宗族长老必然对父王心生怨怼，无垢也寝食难安。”
嬴景摆摆手道，“他们有怨气是自然的，那又怎么样？你好好看一看，父王砍的是哪些人的头？都是对这王位有想法的宗亲。玄秦的王位传承和其他诸侯不同，兄终弟及，而不是父子继承。借此机会，嬴氏宗亲被我杀了这一波，再也没人能和你抢这个位置了。”
嬴无垢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没什么稀奇，宗亲也是臣子，要断了他们非分的念想。以后你继位，只要事关王位，人人可杀！你两个弟弟还小，要好好调教，给他们一个为你效力的机会。如若不然，以后也别手软。”
这话后劲太大，嬴无垢跪在地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对了。有个事要和你商议，你先起来。”
“谢父王。”
嬴景指着身后的疆域图说道，“据可靠消息，因为顾承章，姜临被姬晨旭责怪办事不力，言语犀利，不留情面，并削掉镇北柱国尊号。以你对天齐的了解，他们会怎么做？”
这件事，嬴无垢在路上就想了很久，回答道，“父王心中有主张了吧？”
“有。但我想听你先说一说。”
“喏。儿臣以为，天齐不会怎么样。临行前，太卜卿姜飞叶再三强调，想促成玄秦和炎赵的紧张关系。希望能有一个四方和谈，写给天子的奏表已经递上去了。若是天子同意，坐下来谈一谈，也是好事。”
嬴景皱眉道，“天齐和炎赵的关系还不错，至少比玄秦好得多，姜临有那么好的心？”
“禀父王，儿臣以为，姜临是想称霸。”
“称霸？”
“是。天齐本就强大，国力不断上升，如果这次四方和谈成功了，天齐就相当于有两个盟友，对天子也有裹挟之意。再联合南方苍楚瓜分宋、卫两国，雪燕又弱小，不敢与之争强，天齐就是诸侯国之首，岂不美哉？”
这一点嬴景确实没有仔细考虑，所以他追问道，“你的想法呢？”
“炎赵骑兵强悍，玄秦的确不宜与之直接冲突。儿臣伏击炎赵，主要是想嫁祸天齐，并生擒顾承章。不料再次失手，并直接激化了与赵咎的矛盾。所以，儿臣想遂了姜临的心愿，给炎赵一些补偿，促成和谈。”
嬴景陷入了沉思。天齐若是强势崛起，必然不美，但和玄秦相隔万里，倒也不是难以接受。如果能就此拉拢天齐，并与炎赵和谈，就可以集中兵力攻打风韩，打开玄秦东出之路，也是顺势而为。
想到这里，嬴景点头答应。“那此事就由你主理，与这些老狐狸打交道，务必小心谨慎。”
“喏。”
政务议完，嬴景轻松不少，才想起来儿子受过伤，问道，“你的伤怎么样？”
“沿途太医得力，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你的母亲亡故多年，我忙于国事，对你关心也不够。好在去年成了家，总算有个太子妃全心全意伺候你，我心甚慰。你外出多日，一头扎在我这里，想来太子妃会有怨气。你这就回去，好言安慰，替我给你生母上柱香。”
“喏。儿臣告退。”
“去吧。”嬴景笑道，“给太子妃的礼物我备好了，就在殿外，你一并带过去，就说是你从外地特意带回来给她的。”
“谢父王。”
“嗯。”嬴景摆了摆手。“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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