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甜甜在能量的剧烈共鸣中意识涣散,最终未能逃脱。当她再次恢复知觉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这是一个纯白色的球形空间,墙壁光滑得没有一丝接缝。她穿着白色的无菌服,被固定在一个充满透明传导液体的实验舱内,只有头部露在外面。类似的实验舱在她周围还有数十个,像一颗颗冰冷的卵,浸泡在淡蓝色的营养液中。而在她正对面的舱体内,她看到了同样被禁锢的、紧闭双眼的柳星哲。
“星哲!”她试图呼喊,却只发出微弱的气音,她的声音被舱体吸收了。
“欢迎来到‘深渊回响’项目,李甜甜女士,柳星哲先生。”
一个经过处理的、非男非女的电子合成音在空间中响起。
随着话音落下,实验舱内部的液体开始发出微光。李甜甜感到自己的意识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眼前的纯白空间开始扭曲、变形。下一秒,她“出现”在了一片浩瀚的星海之中。这不是幻觉,她的五感完全沉浸其中,能感受到星际尘埃的冰冷,能“听”到恒星燃烧的咆哮。
但这不是真实的星空。
在她面前,一个由纯粹数据流构成的、不断变换形态的“外星生物”被模拟出来。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像流动的水银,时而像闪烁的极光。
“任务:与目标实体建立连接,解读其核心信息流。” 冰冷的指令直接传入她的大脑。
李甜甜尝试运用她的“星语者”天赋去感知。然而,她接触到的不是充满情绪的低语,而是一片混乱、狂暴、充满攻击性的数据风暴!这个模拟实体,被刻意设计成了充满敌意和不可理解的存在。
在她试图连接的同时,对面的柳星哲也经历着另一种折磨。他面对的模拟实体,则被设计成不断发出一种能引动他体内“觜火猴”力量共鸣的频率,诱使他失控、暴走,从而收集他力量爆发的全部数据。
在他们承受着精神与身体的双重折磨时,那个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仿佛是为了瓦解他们的意志,又或是认为他们已不可能逃脱,开始揭示残酷的真相。
“你们以为NSEDA的目的是探索宇宙?保护地球?天真。”
“NSEDA,或者说控制NSEDA的‘帷幕议会’,真正的目的,是主宰进化。”
“宇宙‘生命流’的枯竭是危机,也是机遇。旧的神只(指自然星灵)正在死去,新的主宰将在废墟上诞生。我们不需要与它们共鸣,我们需要的是解析、掌控、然后取代!”
“张静月是完美的‘载体’,而你,李甜甜,你是我们培育出的、能天然理解并连接‘生命流’法则的‘钥匙’。我们需要你用这把钥匙,为我们打开通往宇宙本源力量的大门。”
“柳星哲,你是意外的收获。一个活着的、与外星生命融合的样本,你的存在,证明了‘生命流’可以被强行融合与驾驭。你的价值,在于为‘新人类’的进化提供蓝图。”
“收集‘星髓碎片’?那只是为了更好地研究。引发实验室爆炸?那只是为了测试在极端压力下,‘钥匙’与‘样本’的应激反应。你们所经历的一切,都在计划的观察与引导之下。”
听到这里,李甜甜彻底明白了。她和母亲,柳星哲,甚至那些被捕获的外星生物,都只是这个“帷幕议会”为了实现其野心而设计的棋子、实验品!
愤怒取代了恐惧。她不再试图去“理解”那个充满恶意的模拟实体。她回想起与扎尔克的交流,回想起母亲日志中关于“星语”本质是“情感共鸣”的记载。
她放弃了对抗,放弃了逻辑分析。她将自己的意识完全敞开,不是去连接那个虚假的实体,而是将自身最纯粹的情感——对母亲的思念、对柳星哲的担忧、对自由的渴望、以及对这残酷命运的愤怒——化为一股强大的、无形的波动,猛地向四周扩散!
这不是议会想要的数据,这是无法被程序定义的、最纯粹的人性洪流!
这股情感洪流席卷了整个虚拟空间。那充满恶意的模拟实体竟然出现了瞬间的凝滞与数据紊乱!与此同时,李甜甜胸前那看似已损坏的项链,在现实世界的实验舱中,突然透过传导液体,发出了微弱但坚定的、与她的情感波动完全同步的脉冲光芒!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股情感波动穿透了模拟空间的壁垒,直接冲击到了对面正在苦苦压制力量的柳星哲。
“甜甜……”他在意识中听到了她的呼唤,感受到了她那不屈的意志。这股力量,没有引动“觜火猴”的暴戾,反而像清凉的泉水,抚平了他意识的狂躁。他眼中失控的琥珀色光芒渐渐稳定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坚定。
在真实的观测室内,警报声再次响起。
“报告!实验体精神波动超出阈值!模拟系统出现未知错误!”
“能量读数异常!目标李甜甜的生理指标与‘星髓样本’产生深度共鸣!”
“目标柳星哲的融合度稳定提升!失控风险下降!这…这不符合逻辑!”
那些隐藏在幕后的观察者们,第一次看到了超出他们计算与掌控的景象。
李甜甜在实验舱中睁开双眼,尽管身体被禁锢,但她的眼神却仿佛穿透了层层壁垒,直视着那看不见的观测者。
她用尽全身力气,对着虚空,也是对着所有监听她的人,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们想造神……但你们忘了,神,之所以为神,首先……是因为祂拥有你们无法计算的‘心’。”
实验,脱离了掌控。棋子,开始反抗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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