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丞相府的马车在寂静的街道上疾驰，最终停在了一座灯火通明的府邸前。
这里是云霜的私人宅院，与她名下数不清的商铺一样，是她商业帝国的一部分。
云苓提着裙摆，风风火火地冲了进去，一路畅通无阻。
“二小姐在书房！”
下人们显然对五小姐的突然到访习以为常，恭敬地指明方向。
云苓推开书房的门，一股浓郁的墨香和檀香扑面而来。巨大的书架顶天立地，桌案上堆满了账本和卷宗。
云霜正坐在桌后，一身干练的劲装，手里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头也未抬。
“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
“二姐！”云苓直接坐到她对面，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灌下，“我给你带来一桩大生意！”
云霜终于从账本里抬起头，挑了挑眉，打量着眼前这个眼睛发亮、一扫颓气的妹妹。
“哦？说来听听。你这个以摆烂为毕生追求的人，能有什么大生意？”
云苓清了清嗓子，把今天在户部、京兆府和工部的遭遇简单说了一遍，最后将自己的“安乐堂手工坊”计划和盘托出。
“……他们给我老弱病残，我就让他们变废为宝！他们给我烂地，我就在烂地上开出花来！最重要的是，这个模式一旦运转起来，就能自给自足，甚至盈利！到时候，我把账本往陛下一扔，他还有什么话说？”
她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重新躺平的美好未来。
云霜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戏谑，慢慢变得严肃，最后化为一丝赞许。
“小五，我以前倒是小看你了。”
她放下算盘站起身，走到云苓身边，拿过了她随手画的草图。
“这个想法不错。以工代赈，循环往复。不过，你想得太简单了。”
云苓眨眨眼：“哪里简单了？”
“第一，钱。”云霜伸出一根手指，“你以为启动资金是小数目？买地、建房、采买工具原料、还有前期至少三个月的人吃马喂，哪一样不是吞金兽？户部那帮老狐狸，能拖你一年。”
“第二，人。”她又伸出一根手指，“京兆府给你的那些“宝贝”，你以为他们会乖乖听你安排？偷奸耍滑，拉帮结派，甚至偷东西出去卖，你管得过来吗？”
“第三，销售。”云霜伸出第三根手指，“他们做出来的东西卖给谁？质量如何？定价多少？渠道怎么铺？这些你想过吗？”
云苓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刚刚燃起的热情，瞬间被浇灭了大半。
是啊，她只出了个点子，后面的每一步，都是天大的麻烦。
看着妹妹又蔫了下去，云霜忽然笑了。
“不过这些问题，对我来说都不是问题。”
她走回桌案提起笔，在一张白纸上迅速写画起来。
“钱，我来出。我以私人名义，向“安乐堂”项目注资二十万两，作为启动资金。这样一来就绕过了户部，他们想卡也卡不住。”
云苓的眼睛，瞬间又亮了。
“人，我手下有的是专业的管事和账房。我调十个过去，把那些老弱病残按能力分组，定下KPI，干得多拿得多，干不好就没饭吃。保证把他们治得服服帖帖。”
云苓的嘴巴，慢慢张成了“O”型。
“地，工部不是给你乱葬岗吗？好啊！”云霜的眼中闪着精光，“我最喜欢别人不要的东西！乱葬岗地价便宜，我把它买下来，再花大价钱请高僧做一场大法事，建一座“镇魂塔”。到时候对外宣传，说是为了安抚亡灵积德行善。名声有了，地也有了。”
“至于那个大水塘，抽干了水，下面的淤泥是上好的肥料，正好拿来开垦农田，种菜养活安乐堂的人。产权纠纷的那块，我派人去查，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把两家都摆平。他们要钱我给钱。他们要命……我的人也能给。”
云霜说得云淡风轻，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
“最后，销售渠道。”她点了点纸上的图，“低端的手工品，直接铺到我名下的杂货铺。中端的可以跟一些布庄、家具行合作。要是能出那么一两个手艺好的，做出高端精品，我就办一场慈善拍卖会，请京城的达官贵人们来捧场。”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一个比云苓的构想庞大十倍、也精细十倍的商业蓝图，已然跃然纸上。
云苓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二姐。
这就是京城第一富婆的实力吗？
钞能力，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能力！
“二姐……”云苓扑过去抱住云霜的胳膊，由衷地赞叹，“你简直是我的神！”
云霜嫌弃地推开她的脸：“行了，少来这套。具体的章程我明天会让人给你送过去。你这个“总负责人”，只需要在关键时候露个面，盖个章就行。”
“我办事，你放心。”
解决了心头大患，云苓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可那口气舒到一半，又变成了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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