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的坦诚,如同卸下了最后一层无形的隔膜。萧驰(我们仍暂且称他为秦烨,以方便叙述)不再刻意隐藏某些痕迹,林晓晓也更能理解他偶尔流露出的、与猎户身份不符的沉稳与锐利。两人之间的默契更上一层楼,筹备应对危机的效率也大大提高。
深井终于出水,清冽甘甜,水量充沛,让林晓晓心中大定。空间里的土豆在时间流速的调节下,已经收获了第二茬,金灿灿的堆满了仓库角落。秦烨通过隐秘渠道购回的粮食和药材,也大部分被林晓晓转移进了空间,只留少量在空仓房和屋里做样子。
然而,天象的异常越来越明显。连续多日,天空都堆积着厚重的、仿佛吸饱了水分的灰云,闷热无风,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连动物们都显得焦躁不安。
「要下雨了!很大的雨!」麻雀们从高空带回消息,语气却并不轻松,「但是云层很奇怪,又厚又沉,好像憋着一股邪火!」
「河里的水感觉在发烫……(鱼群不安地游动)」
「虫子都躲起来了,本鸡今天都没抓到几只!(“村草”公鸡抱怨着不寻常)」
林晓晓将动物们的预警告知秦烨。秦烨抬头望天,眉头紧锁:“这不是吉兆。恐是……暴雨,甚至可能是涝灾的前奏。”
旱灾之后接涝灾?林晓晓心头一沉,这老天爷是真不给人活路!她立刻进入空间,检查排水。幸好空间似乎自有规则,黑土地并未出现积水迹象,但她还是用意念在土地边缘疏理出更清晰的导流沟壑。
“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秦烨沉声道,“若真是暴雨成涝,低洼处的房屋和田地首当其冲。我们这里地势尚可,但也要防备山洪和泥水倒灌。”他开始动手,用现有的木材和石块,在院墙外侧加固,并清理疏通房屋周围的排水沟渠。
林晓晓则开始整理空间里那些具有祛湿、防瘟、治疗腹泻和风寒效果的药材,无论是灵植还是普通草药,都分门别类准备好。同时,她也用意念在空间仓库里,将粮食和干燥的药材垫高,确保万无一失。
就在两人忙碌之际,一只羽毛颜色较深、看起来比其他麻雀更显沉稳的麻雀(似乎是麻雀群中的“长老”)飞了回来,嘴里还叼着一小截看起来像是被折断的、带着特殊刻痕的细树枝。
它将树枝放在林晓晓面前的石桌上,叽喳道:「厨神,这是我在北边那片老林子的入口处看到的,就插在最显眼的那棵歪脖子松树裂缝里。感觉……不像是野兽或者普通人弄的。」
林晓晓拿起那截树枝。树枝很普通,但上面的刻痕却有些特别,像是一种不规则的箭头符号,指向某个方向,旁边还有两道浅浅的划痕。她心中一动,将树枝递给刚走过来的秦烨。
“秦大哥,你看这个。”
秦烨接过树枝,只看了一眼,瞳孔便是微微一缩!他摩挲着那刻痕,眼神变得锐利而复杂,有惊讶,有追忆,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这是……北境军中专用的联络暗号。”他压低声音,语气带着肯定,“箭头指向藏身地点,两道划痕……代表两人,身份可靠,寻求接应。”
林晓晓瞬间明白了:“是你的旧部?”
“嗯。”秦烨点头,目光望向北边老林的方向,那里是他平日狩猎常去之处,地形复杂,人迹罕至。“他们找到了这里,并且用这种方式表明身份,是想确认我的安危,并设法与我联系。”
这是自逃亡以来,第一次有明确的、可靠的旧部消息!意味着他并非孤身一人,仍有忠诚的部下在寻找他,试图与他汇合!
“你要去见他们吗?”林晓晓问,心中既为他高兴,又难免担忧。与旧部联系,意味着他复仇的脚步将正式迈出,也意味着更大的风险。
秦烨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暗号留下已有一两日,他们或许还在附近等待,但也可能已经转移。眼下暴雨将至,形势不明,不宜贸然行动。这个暗号……也是一种试探和等待。”
他看向林晓晓,眼神恢复冷静:“当务之急,是应对天灾。旧部之事,待风雨过后再议。他们既然能找到这里,说明这条线是通的。”
林晓晓松了口气,也点了点头。她明白轻重缓急。
就在这时,天际传来一声沉闷的雷响,仿佛敲响了战鼓。浓厚的乌云终于承受不住重量,豆大的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起初稀疏,很快便连成了线,继而变成了倾盆之势,天地间一片混沌。
暴雨,终于来了。
秦烨立刻检查了一遍院墙和排水沟,确认无误后,与林晓晓一起退入屋内。
关上门窗,屋外是哗啦啦震耳欲聋的雨声,屋内却因为深井和新修的屋顶,显得干燥而安稳。油灯的光芒温暖地笼罩着两人。
林晓晓静静地凝视着窗外,那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的雨帘仿佛一道巨大的水帘,将外界与屋内隔绝开来。她的目光随着雨丝的滑落而移动,思绪也渐渐飘远。
身旁的人,气息沉稳而平和,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林晓晓能感受到他的存在,那是一种无言的支持和依靠。在这狂风暴雨的时刻,这份温暖的气息如同避风港一般,让她心中因天灾和未知而产生的焦虑逐渐平复下来。
无论外面的世界如何肆虐,狂风如何呼啸,暴雨如何倾盆,至少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他们是安全的。彼此的存在就像一道坚固的防线,抵御着外界的风雨。
然而,林晓晓的心中仍有一丝不安。她的目光转向北方的老林,那里有一截小小的树枝,作为他们之间的暗号。那截树枝此刻或许正被风雨摧残,但它就像投入迷雾中的一颗石子,虽然暂时沉寂,却预示着风雨过后,必定会有新的波澜涌起。
(第四十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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