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灯消失在地平线后,沈墨白关上门,转身将钥匙插回锁孔,轻轻拧动半圈,没完全锁死。林悦正把最后一枚子弹压进弹匣,听见金属咬合的轻响,抬眼看了他一下。她没问,只是把枪收进袖袋,动作比平时慢半拍,左肩的绷带在布料下微微凸起。
沈墨白走到桌边,从日记本里抽出那页写着“北境之眼已启”的残文,又取出苏瑶情报模板的背面,对着煤油灯翻转角度。光从纸纤维的缝隙里透出来,两处墨迹的边缘在灯下重合——“北境之眼”四个字的笔锋走势,与“樱北7”标记出自同一人手。
他合上纸页,没再看林悦。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津浦线北段,停在奉天以北的一处无名小镇。专家笔记里提过氟化剂运输需避高温,矿区冬季封闭,唯有此地有恒温地下仓储条件。他蘸水在桌面写下“青峰镇”三字,指尖在“青”字末笔拖出一道湿痕。
“准备动身。”他说。
林悦没动,只把战术包拉链拉开又合上。陈宇在床上睁开眼,胸口起伏比昨夜平稳了些,但脸色仍泛灰。他没问去哪,只问:“多久?”
“三天内到站,落地再定下一步。”沈墨白把残文重新夹进日记本,塞进中山装内袋。钢笔在掌心转了一圈,笔帽磕在指节上,发出轻微的金属声。
林悦起身,走到墙角保险柜前,拉开柜门。铅盒还在,但锁孔边缘那道新划痕比昨夜更深了些。她没提,只把证件、毒针、备用弹匣重新归整,每样都多检查了一遍。她的肩伤让她右手发力时左背肌肉抽紧,动作停顿了两次。
天还没亮,三人离开粮仓。晨雾贴着地面流动,远处铁轨传来闷响。他们换乘两辆黄包车,绕开主站,在货运支线的小站上车。车厢是运货的闷罐车,角落堆着麻袋,空气里有霉味和铁锈气。沈墨白靠门坐下,钢笔在指间缓慢转动。林悦坐在他斜对面,伤肩贴着冰冷的铁壁。陈宇蜷在角落,闭着眼,呼吸浅而匀,像是睡着了。
列车启动时,沈墨白用拇指将钢笔转了三圈,停在掌心。林悦低头咳了一声,顺势把外套拉高,遮住半边脸。这是“利刃”的旧密令——笔转三圈,伤员靠窗。她没靠窗,但这个动作让沈墨白知道她收到了信号。
车行两小时,第一轮盘查来了。
两个伪警察带着日本宪兵沿车厢走来,手电光扫过每张脸。沈墨白低头整理鞋带,钢笔滑进袖口。林悦咳嗽不止,手按在左胸,像是旧病复发。宪兵皱眉,踢了踢麻袋,问她是不是肺痨。她摇头,声音哑:“回乡探亲,路上受了寒。”
宪兵没再问,目光扫向陈宇。他忽然翻身坐起,拍了下大腿,嚷嚷着要酒。伪警察认得这种醉汉,挥手让他安静。陈宇从怀里摸出半瓶烧酒,仰头灌了一口,酒液顺着下巴流进衣领。他咧嘴一笑,眼神涣散:“兄弟,赏口酒不?”
伪警察笑了,摆手让他滚。宪兵皱眉,但没拦。队伍继续向前。
沈墨白没动,但指节在膝上轻轻敲了三下。安全。
列车驶出封锁区,窗外景色渐变,平原被低山取代。沈墨白从内袋取出地图,摊在腿上,用钢笔在“青峰镇”外画了个圈。笔尖压得太重,“源”字被划开一道裂口,墨迹渗进纸纤维,像一道未愈的伤口。
林悦瞥了一眼,没说话。她把伪装证件再看了一遍——寡妇李秀兰,籍贯奉天,夫亡于矿难。照片是三天前拍的,光线偏暗,能遮住她眼角的细微轮廓。她把证放进内衣夹层,手指触到那枚藏在衬里的毒针,确认还在。
傍晚时分,列车抵达青峰镇。
站台小得只有一间木屋,屋顶积着去年的雪壳。日军哨岗设在出口,两名士兵持枪站岗,检查每张通行证。沈墨白三人分开下车,保持十步距离。他走在前,证件递出时袖口微动,钢笔滑回掌心。哨兵扫了一眼,挥手放行。
林悦第二个通过。她提着一只竹篮,里面是路上买的粗粮和咸菜。哨兵拦住她,问篮子里是什么。她低声答道,声音带着颤抖。哨兵伸手要翻,目光忽然停在篮底——编织纹路细密,但收口方式与本地不同,是关内手艺。
他抬头看她,眼神变了。
林悦垂眼,手指悄悄按住袖中匕首柄。她没动,只把篮子放低,让咸菜盖住编织接缝。哨兵盯着她看了两秒,终于挥手。
最后一人是陈宇。他装作腿脚不便,一瘸一拐地挪过去。哨兵不耐烦,草草看了证件就让他过去。
三人汇合在镇口老槐树下。沈墨白没说话,只轻轻摇头。林悦把手从袖中抽出,掌心有道浅痕,是匕首柄压的。
镇子不大,主街一条,两侧是低矮商铺。药铺、杂货、铁匠铺,多数门脸陈旧。几家饭馆亮着灯,但客人稀少。巡逻队每隔两小时走过一次,皮靴声在石板路上回荡。
他们住进镇西一家小客栈。掌柜是个中年男人,眼皮浮肿,问也不问直接递钥匙。房间在二楼尽头,临街,窗框松动。沈墨白进屋第一件事是检查门锁和通风口。林悦把篮子放在桌上,解开绳结,取出咸菜坛子。坛底压着一张纸条——是上车前总部塞进她包里的加密指令,只有一行字:“查矿道,避宪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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