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堂课是“双语启蒙”,教课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先生。他叫巴特尔,是白鹿部人,但三年前去北辰学院学习,如今以“优等生”身份回来任教。
巴特尔穿着北境教师统一的蓝色长衫,但腰系草原腰带,脚蹬马靴。他先用突厥语说:“孩子们,看我手里是什么?”
他举起一块木牌,正面画着太阳,背面写汉字“日”。
“这是我们每天看到的太阳,突厥语叫‘kün’。”他翻转木牌,“汉人叫它‘日’,写法是这样的。”
他在黑板上写下“日”字,笔画缓慢清晰:“看,像不像太阳?圆圆的,中间一点是太阳的光。”
接着教“月”“星”。每教一个,他都先展示图画,再说突厥语,再教汉字,最后让孩子们用炭笔在沙盘上练习。
“不要急,”巴特尔在课桌间走动,“我刚开始学时,写‘月’字写得像弯刀,被先生笑了三天。多练就会了。”
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举手,怯生生地问:“先生,学了汉字,长生天会生气吗?”
教室静了。这是所有草原孩子心底的疑问。
巴特尔走到男孩身边,蹲下与他平视:“你叫什么名字?”
“乌恩其。”
“好名字,‘真诚’的意思。”巴特尔微笑,“乌恩其,我问你:如果一个牧人学会用更好的方法治羊病,救了整个羊群,长生天会生气吗?”
男孩摇头。
“那如果一个孩子学会认字,能读懂祖先留下的歌谣,能写出新的赞美草原的诗,长生天会生气吗?”
男孩想了想,再摇头。
“学汉字,就像学治羊病的新方法。”巴特尔站起身,对所有孩子说,“它是一件工具,让你变得更强。长生天赐予我们智慧,就是要我们用它来让生活更好,不是吗?”
孩子们似懂非懂,但疑虑减轻了。
下午的“草原技能课”
未时(下午1点),课程切换到户外。
孩子们按年龄分组:十岁以下学“基础骑术”,十岁以上学“骑射”和“驯马”。这不是传统放任自流的草原教法,而是北境改良后的系统训练。
骑术场上,小孩子们骑的是温顺的母马或阉马。教练不是简单地让他们上马疯跑,而是分解动作:
“上马三步:一抓缰,二踏镫,三旋身。下马相反:一收镫,二转身,三落地。”
“慢步时,身体随马背起伏;快步时,起坐要稳;跑步时,重心前倾。”
每个动作都有口诀,教练示范后,孩子们轮流练习,互相纠正。
骑射场更有意思。这里立着三十步、五十步、八十步三种距离的箭靶,但不是固定靶,而是用绳索牵引可以移动的“游动靶”。教练讲解:
“射固定靶是基础,真正打仗或打猎,目标都是动的。今天练‘迎射’——靶子向你移动时怎么射。”
他演示:骑马缓行,靶子从对面移来,在二十步距离时松弦。“要算好速度和提前量,就像你射奔跑的黄羊。”
十五岁的男孩们跃跃欲试。这是他们熟悉的领域,但系统化的训练还是第一次。
最特别的是“兽医角”。这里有几个木笼,关着生病的羊羔——都是牧民主动送来的,既是教学用具,也真需要治疗。
兽医先生是个四十多岁的汉人,但他身边跟着两个草原学徒。他一边检查羊羔,一边讲解:
“看这只,拉稀,精神不振。可能是吃坏了,也可能是虫病。”他让学徒取粪便样本,放在清水里,“现在教你们‘肉眼检虫法’:把粪便搅匀,静置,虫卵会沉底……”
孩子们围成一圈,看得聚精会神。在草原,牲口是命根子,兽医是最受尊敬的人之一。
晚间的“故事会”
戌时(晚上7点),天色渐暗,学堂的食堂兼礼堂点起油灯。
孩子们吃完晚饭——伙食标准让家长们都惊讶:每餐有面饼、羊肉汤、奶豆腐,还有汉人的炒蔬菜。这是北境农垦区试种成功的白菜和萝卜。
饭后是“故事会”,这是许文谦坚持要设的环节。今晚他亲自讲。
“今晚不讲汉人的故事,也不讲胡人的故事,”许文谦盘腿坐在铺垫上,让孩子们围坐,“讲一个胡人和汉人一起的故事。”
他讲的是“李广与呼衍王”。
这不是正史,而是北境学者改编的民间传说:汉将李广驻守边关时,与匈奴呼衍部首领不打不相识,两人约定比武论英雄。比骑射,平手;比刀法,平手;比酒量,还是平手。最后比的是胸襟——边境大旱,胡汉百姓都遭灾。李广开仓放粮,不分胡汉;呼衍王驱赶牛羊过境,与汉人交换粮食。两人联手,救活数万百姓。
“后来呢?”一个孩子急切地问。
“后来啊,”许文谦微笑,“李广老将军去世时,呼衍王送来一百匹白马吊唁,说‘失一挚友,如断一臂’。呼衍王去世时,李广的儿子送去中原最好的丝绸陪葬,说‘父之兄弟,亦吾叔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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