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过后,他才切入正题:
“贾先生,敝人此次冒昧来访,实是受友人所托。”
他取出一个精致的桐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张唱片,封套上是日文歌名,《金风玉露》。
“这是敝国一位音乐家,听了贾先生的《金风玉露》后,深为感动,特意重新编曲、填词录制的日文版本。
友人托我务必转交贾先生,并表达他对这首作品的……钦佩。”
贾玉振接过唱片,封套背面有手写的日文歌词。他大致能看懂:
“夕风よ、恋人のは心の弦をそっと弾いて
一曲奏でて、君を私のそばへ连れてきて
白露よ、恋人の优しい頬を润して
私の胸に秘めた万千の思いを开いて……”
翻译得很雅致,甚至保留了原词的韵律。
“这位友人是?”贾玉振问。
小林理事微笑:“请恕我不能透露姓名。他只说,贾先生的歌让他想起故乡京都的秋夜,想起岚山的竹林和桂川的月色。他说……”
他顿了顿,斟酌词句,“他说,音乐有时候能让人看见,在军服和国籍之下,人原来都是一样的。”
堂屋里一片寂静。何三姐端茶进来,听见这句话,手一抖,茶盏轻响。
小林理事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对贾玉振深深鞠了一躬:“贾先生,请务必继续写下去。您的歌,在很多人听来,不止是歌。”
送走这位不速之客,贾玉振拿着那张日文唱片,久久伫立。
苏婉清走到他身边,轻声问:“要听吗?”
贾玉振摇头,将唱片小心地放回桐木盒:“不听了。有些东西,知道存在,就够了。”
他将盒子收进书柜最深处,像收藏一个危险的秘密。
那天夜里,重庆下了入冬以来第一场霜。
晨起时,屋顶、街面、枯草上,都覆了一层薄薄的白。
苏婉清推开窗,冷空气涌进来,带着霜的清冽气息。
她看见院角那几盆菊花,花瓣上凝着细小的冰晶,在晨光里闪闪发亮,竟比盛开时更美。
贾玉振走到她身后,将羊毛披肩搭在她肩上。
“婉清,”他说,“我昨晚想明白了。”
“明白什么?”
“明白为什么《金风玉露》会是这样一首歌。”
他望着那些覆霜的菊花,“因为它写的不是爱情,是相信——相信在战火、严寒、离别、死亡之后,晚风依然会吹,白露依然会凝,两个人依然可以挽着手,慢慢走下去。”
他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他的掌心温热。
“这种相信,比任何口号都更有力量。因为它不依赖胜利,不依赖和平,它只依赖人心深处那点不肯熄灭的东西。”
苏婉清靠在他肩上,轻声说:“那点东西,叫什么呢?”
贾玉振想了想,说:“叫‘一相逢’。金风玉露一相逢——不管世界多么糟糕,总会有那么一个时刻,风恰好,露恰好,你恰好,我恰好。为了那个时刻,所有的等待都值得。”
窗外,太阳升起来了。
霜开始融化,一滴一滴,从屋檐坠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而清脆的声音。
像音符。
像某首歌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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