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身石林之中,李长庚气息与周围嶙峋怪石、稀疏杂草融为一体,更带着一丝初悟的“虚幻”意味,使得他仿佛成了这片石林背景的一部分,毫不起眼。他的目光透过石隙,紧紧追随着取经队伍,尤其是感知着那诡异妖气的动向。
孙悟空第三次举棒,打杀了那变化为老丈的白骨夫人。这一次,棒下再无假尸幻化,只有一堆森白骷髅瘫倒在地,脊梁上“白骨夫人”四字清晰可见。妖气彻底消散,那股萦绕在白虎岭的怨煞与变幻之气也随之淡去。
然而,风波并未平息。
唐僧肉眼凡胎,只见孙悟空接连“打死”一家三口,心中惊怒交加,再听得猪八戒在一旁煽风点火,更是怒不可遏。他面色铁青,手指颤抖地指着孙悟空,厉声斥责:“你这泼猴!屡教不改,无故伤人性命,全无半点慈悲之心!我怎能容你留在身边!”
孙悟空急得抓耳挠腮,分辨道:“师父!你怎的不识好歹!那分明是妖怪变化,要害你性命!若非老孙火眼金睛,你早已成了它盘中餐!”
“胡说!分明是良善人家,你却……你却……”唐僧气得浑身发抖,想起那“村姑”、“老妇”、“老丈”凄惨的“死状”,更是悲从中来,再也不听孙悟空辩解,当即取出纸笔,便要写下贬书。
李长庚远远看着这一幕,心中并无多少波澜。他早知道会是如此结果。唐僧的迂腐与孙悟空的直率,猪八戒的挑唆与沙僧的沉默,共同构成了这场劫难的人心之困。他更多关注的,是那白骨夫人三次变化被识破、打回原形的过程。
“由幻入真,再由真返幻,最终复归本质……这变化之道,竟也暗合生灭之理。”李长庚心有所感。那妖物的变化,看似是虚假的幻术,但在其妖力支撑下,却能呈现出真实的形态、气息甚至情感,迷惑众生。而当这力量被更强大的力量(金箍棒)打破,虚幻散去,便露出真实的本质——一堆枯骨。
这与他正在摸索的“星辰变”有相通之处。他以星辰法力模拟万物,亦是“由虚化实”的过程,只不过他追求的“实”,并非物质本质的改变,而是形态、气韵、乃至一丝“真意”的模拟,使其无限接近真实。
“我的‘星辰变’,核心在于‘变’,在于‘模拟’,在于无限接近‘真’,但并非要彻底变成他物,而是借他物之形、之神,锤炼我星辰之力之‘真’。”他心中明悟更深。观摩这妖物的幻灭,让他对“虚”与“实”的界限,对“变化”与“本质”的关系,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他不再执着于一定要将自身一块肌肤真正变成石头或草木,那涉及物质本源,非他现在所能及。他转而更加专注于“模拟”的深度与精度。他再次运转“星辰变”,观想的对象不再是普通的青草,而是身旁一块带着苔藓、有着细微裂纹的岩石。
星辰法力流转,他体表泛起灰褐色的光泽,肌肤纹理变得粗糙,甚至模拟出那苔藓的湿润感与裂纹的沧桑感。更重要的,他尝试将自身那股属于修行者的“灵动”之气内敛,模拟出岩石那亘古不变的“沉寂”之意。
这一次,他所化的“岩石”,不仅形似,更带上了一种岩石独有的“神韵”,那是一种历经风雨、沉默无言的厚重与死寂。若非亲眼看到他变化过程,仅凭神识粗略扫过,恐怕真的会将其误认为一块寻常山石。
“这便是‘真形’的更进一步……神韵模拟。”李长庚心中微喜。虽然依旧无法瞒过刻意仔细探查的高阶修士,但在这荒郊野岭,用于隐匿自身,效果已然极佳。
就在他巩固这番感悟时,场中师徒争执已至高潮。唐僧执笔写下贬书,掷于地上,决意驱逐孙悟空。孙悟空再三跪拜哀求,陈述利害,奈何唐僧心意已决,更念动紧箍咒,疼得孙悟空满地打滚,最终心灰意冷,含泪拜别师父,一个筋斗云,径回花果山去了。
李长庚看着孙悟空离去的身影,心中暗叹。这便是劫数,亦是定数。人心之偏执,有时比妖魔更难化解。
唐僧驱逐了孙悟空,带着猪八戒与沙僧,收拾行李,继续西行。只是队伍中少了那根定海神针,气氛明显沉闷了许多。
李长庚并未立刻跟上。他依旧留在石林之中,回味着方才观摩所得。那白骨夫人三次变化,三次被打回原形,如同一个循环,演示着“幻”与“真”的转化。而孙悟空火眼金睛,能勘破虚妄,直指本质,这份洞察力,亦让他心生向往。
“我的日月星瞳,亦有洞察之能,虽不及火眼金睛专克妖邪变化,但在观察能量流转、气机变化上,自有独到之处。若能更进一步,或许也能如这火眼金睛一般,窥得万物表象下的真实。”
他尝试将更多心神沉入日月星瞳之中,不再仅仅观察能量强弱、气息属性,更尝试去解析其构成,追溯其本源。他看向身旁一株野花,瞳力运转,不仅看到其蕴含的微弱木灵之气,更隐隐“看”到其内部生命的脉络,阳光、雨露、土壤滋养在其上留下的细微印记。
虽然这解析还非常粗浅模糊,远达不到“看破虚妄”的境界,但却是一个新的开始。他将这份对“真实”的追求,也融入“星辰变”的修行之中,力求每一次拟态,不仅形神兼备,更要理解其内在的“理”。
他在石林中又停留了数日,一边巩固“星辰变·真形”与瞳术的细微进步,一边远远吊着取经队伍,确保他们不会脱离自己的感知范围。
他的金丹在一次次感悟与锤炼中,越发凝实璀璨,那金丹初期的修为已然彻底巩固,向着中期稳步迈进。虽然境界提升缓慢,但根基之扎实,对力量掌控之精微,远非同阶修士可比。
而远在洪荒主世界,星辰仙岛深处的本体,周身缭绕的星辉似乎变得更加纯净通透,仿佛能映照出虚空深处某些细微的脉络。那玄仙二重天的门槛,在积累了足够的感悟后,终于被水到渠成地迈过,正式踏入玄仙二重天!
投影诸天,带来的不仅是修为的反馈,更是眼界与道心的升华。李长庚知道,他在这西游世界作为“观星者”的路,还很长。而前方,还有更多的“真实”与“虚妄”,等待他去辨识,去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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