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村上空,气氛凝滞如铁。
玄剑门列阵境长老周通施展的符文大手,遮天蔽日,蕴含着撕裂山岳的恐怖力量,眼看就要将下方苦苦支撑的石毅连同整个石村一同碾碎。
石毅重瞳之中日月星辰虚影疯狂流转,试图定住那覆压而下的大手,但境界差距实在太大,他七窍开始渗血,身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仿佛下一刻就要崩解。
石云峰等村中强者目眦欲裂,拼命催动残存神力,构筑的光幕在那大手威压下如同泡沫般脆弱。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
“嗡……”
一声轻微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叹息,突兀地在每个人灵魂深处响起。
村口,那株焦黑如炭、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柳树,主干上那唯一一根嫩绿欲滴的枝条,无风自动,轻轻摇曳起来。
随着它的摇曳,一圈柔和而充满无上生机的绿色光晕,以柳树为中心,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瞬间席卷了整个石村。
光晕过处,那足以压塌山岳的符文大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化作最纯净的天地精气,反哺这片土地。周通那恐怖的列阵境威压,也被这绿色光晕轻易抚平,仿佛从未存在过。
周通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惊恐和骇然!他感觉自己那磅礴的力量,在那看似柔和的绿光面前,渺小的如同蝼蚁面对星空,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这……这是什么?!”他声音颤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株突然复苏的柳树。那焦黑的树干,那唯一的绿枝,此刻在他眼中,却比太古神山还要巍峨,比九幽魔主还要可怕!
不仅仅是周通,他带来的那些玄剑门弟子,更是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连手指都无法动弹,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石村众人也惊呆了,他们世代居住于此,只知道村口的柳树很古老,很神秘,却从未想过,它竟然拥有如此难以想象的神威!
唯有小不点石昊,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柳树,他觉得那绿色的光很温暖,很舒服。
绿色光晕缓缓收敛,并未攻击周通等人,但那无形的压力却让周通冷汗直流,他知道,自己等人的生死,全在那神秘柳树的一念之间。
“前……前辈恕罪!晚辈不知此地是前辈清修之地,冒犯仙威,罪该万死!还请前辈高抬贵手!”周通能修炼到列阵境,绝非蠢人,立刻收起所有倨傲,对着柳树躬身到底,声音充满了惶恐。
柳树枝条再次轻轻摇曳,一道平和却不容置疑的意念传入周通脑海:“带着你的人,离开。此地之事,不得外传。若再有下次,形神俱灭。”
周通如蒙大赦,连连叩首:“是是是!晚辈遵命!绝不敢外传!绝不敢再来!”他哪里还敢有半点擒拿重瞳者的心思,此刻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他甚至不敢抬头,带着那些几乎吓瘫的弟子,连滚带爬地驾驭起遁光,仓皇逃离,速度比来时快了数倍不止,转眼就消失在天际。
石村危机,就此解除。
村民们面面相觑,继而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纷纷朝着柳树跪拜下去,口中念念有词,充满了感激与敬畏。
石毅脱力地坐倒在地,大口喘息,重瞳中的异象缓缓平息,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睛似乎与之前有些不同了,与这片天地,与夜空中的星辰,联系更加紧密。他望着柳树,小脸上满是复杂。
柳树在发出那道意念后,便再次恢复了沉寂,焦黑的树干,嫩绿的枝条,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
上界,星河道场。
李长庚收回了望向石村的目光,脸上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
“柳神……果然醒了。虽只是初步复苏,但其生命本质之高,远超寻常仙王。”他通过留在石毅身上的印记,清晰地感知到了柳神出手时那抹一闪而逝的、浩瀚如渊的气息。“看来,下界的‘变量’,比预想的更加有趣。”
他并不担心柳神会干扰他的实验。到了他们这个层次,除非涉及根本道争,否则很少会无故结怨。柳神守护石村,他观察实验,两者并无冲突,甚至可能在未来产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互动。
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对“星辰万化”道途的推演和实验数据的分析上。
墨渊所在的没落古教,因为他闭关冲击十一洞天引发的异象,引来了敌对势力的窥探,一场宗门危机正在酝酿。凌清雪因其“离经叛道”的星辰剑阵,在宗门内受到的阻力越来越大,甚至惊动了她背后家族的长辈。赵莽则在一次与人争夺机缘时,被迫展现了那融合了煞气与星辉的强悍肉身,引起了某个炼体大派的兴趣和……贪婪。
三个核心样本,都因他种下的“变量”,被卷入了更大的风波之中。他们的选择,他们的挣扎,他们的突破或沉沦,都将为李长庚提供宝贵的数据。
“压力、机缘、抉择……这才是真实的修行之路。”李长庚微微颔首,对这种发展颇为满意。温室里的花朵,永远无法验证道路的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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