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庆元年(1796年)正月初七,湖北宜都县洋津畈。
年关刚过,寒雪未消,村口的土地庙前却挤满了衣衫褴褛的百姓。三十岁的王聪儿身着粗布棉袄,腰间挎着一柄短刀,眼神坚毅地站在土台上,身后是她的丈夫、白莲教首领齐林。台下,百姓们冻得瑟瑟发抖,脸上却透着压抑已久的怒火。
“乡亲们!”齐林举起拳头,声音嘶哑却有力,“官府加征赋税,地主兼并土地,去年旱灾颗粒无收,他们不仅不开仓放粮,反而勾结劣绅催租逼债,逼得我们家破人亡!这大清王朝,还有天理吗?”
“没有!”百姓们齐声高呼,声音震彻山谷。
王聪儿上前一步,拔出短刀指向县城方向:“白莲教教义说,众生平等,有难同当!如今官府不让我们活,我们就自己找出路!今晚三更,我们杀贪官、劫粮仓,跟着白莲教,推翻这黑暗世道!”
“杀贪官!劫粮仓!”愤怒的呐喊声在雪夜里回荡,一场席卷川楚陕豫四省的农民大起义,就此拉开序幕。
一、起义缘起:官逼民反的深重苦难
白莲教起义的爆发,绝非偶然。乾隆晚年至嘉庆初年,朝政腐败、土地兼并、天灾频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清廷的残酷压迫,最终将百姓逼上了绝路。
土地兼并,民无立足之地
乾隆朝后期,土地兼并日益严重。官僚、地主、盐商通过各种手段大肆兼并土地,湖广地区“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湖北襄阳地主周世福,一人就占有土地五千顷,而周边百姓却大多沦为佃农,每年要缴纳七成以上的地租。
“周老爷,今年旱灾,收成只有三成,能不能少交些地租?”佃农李大柱跪在周府门前,苦苦哀求。
周世福摇着扇子,居高临下地说:“少交?我这地可是金贵得很!当初租给你时说得明明白白,不管收成好坏,地租一分不能少。再敢啰嗦,就把你全家赶出去!”
李大柱绝望地瘫坐在地上,他一年劳作,不仅颗粒无收,还要背负沉重的地租,实在走投无路,只能加入白莲教,寻求一线生机。
赋税苛重,百姓不堪重负
除了地租,清廷的赋税更是压得百姓喘不过气。乾隆末年,为了弥补“十全武功”与南巡的巨额耗费,清廷不断增加赋税,各种苛捐杂税层出不穷。湖北、四川等地的“火耗银”高达正税的三倍,官员们还巧立名目,征收“车马费”“手续费”,百姓缴纳的赋税,往往是正税的五六倍。
“官爷,我家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了,求您高抬贵手!”四川达州百姓张老三抱着官差的腿,泪水直流。
官差一脚将他踹开,厉声呵斥:“少废话!皇上要办大事,赋税一分不能少!再不交,就把你抓去坐牢,家产全部充公!”
张老三看着官差抢走家中仅有的粮食,心中燃起熊熊怒火。他听说白莲教在暗中组织百姓反抗,便连夜投奔了白莲教首领徐天德。
天灾频发,清廷赈济不力
嘉庆元年前后,川楚陕豫四省连续遭受旱灾、水灾、蝗灾,粮食减产严重,许多地方颗粒无收。然而,清廷的赈灾银两大多被官员贪污挪用,真正发放到百姓手中的寥寥无几。
湖北宜都县知县陈世谟,将朝廷下拨的十万两赈灾银贪污了八万两,仅拿出两万两掺着沙土发放给百姓。百姓们领到的“赈灾粮”,根本无法下咽。
“这是什么狗屁赈灾粮!”百姓王二牛捧着手中的沙土粮,气得浑身发抖,“知县大人贪污赈灾银,让我们吃沙土,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走!去找白莲教!跟着齐林、王聪儿造反,杀了这狗官!”愤怒的百姓们纷纷响应,加入白莲教的队伍日益壮大。
白莲传教,凝聚反抗力量
白莲教起源于宋代,是一个民间秘密宗教组织,宣扬“弥勒下凡,改天换地”“众生平等,有难同当”的教义,深受百姓欢迎。乾隆末年,白莲教首领刘之协、齐林、徐天德等人,利用百姓的不满情绪,在川楚陕豫四省秘密传教,组织群众,准备起义。
刘之协在传教时对百姓说:“如今世道黑暗,贪官污吏横行,百姓流离失所。弥勒佛即将下凡,带领我们推翻大清,建立一个人人有饭吃、有衣穿的太平盛世!”
百姓们对这番话深信不疑,纷纷加入白莲教。至嘉庆元年,白莲教在四省的教徒已达数十万,形成了庞大的反抗力量。
二、起义爆发:星火燎原的武装反抗
嘉庆元年(1796年)正月,湖北宜都、枝江等地的白莲教教徒,在齐林、王聪儿的带领下,率先发动起义。随后,四川达州的徐天德、王三槐,陕西安康的冯得仕等人纷纷响应,起义迅速蔓延至川楚陕豫四省,形成了燎原之势。
初战告捷,杀官劫仓
齐林、王聪儿率领起义军,在正月初七深夜突袭宜都县城。起义军战士手持大刀、长矛,高喊着“杀贪官、劫粮仓”的口号,奋勇冲锋。守城的清军毫无防备,纷纷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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