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帝沉吟再三,最终同意了和珅的建议,下令:“马戛尔尼使团觐见时,可暂免三跪九叩之礼,行单膝跪地之礼即可。但需告知他们,这是天朝对他们的格外恩宠,不可再妄提其他非分之求。”
礼仪之争虽暂时平息,但马戛尔尼已敏锐地察觉到,清廷对“天朝上国”的认知根深蒂固,平等通商的使命恐怕难以顺利实现。
三、觐见乾隆:礼物背后的认知鸿沟
乾隆五十八年(1793年)九月十四,马戛尔尼使团在热河避暑山庄万树园觐见乾隆帝。这一天,避暑山庄张灯结彩,文武百官分列两侧,乾隆帝身着明黄色龙袍,坐在御座上,神情威严。
马戛尔尼手持国书,单膝跪地,向乾隆帝行礼。乾隆帝微微颔首,示意他呈上国书与礼物清单。翻译李自标将国书翻译成中文,呈递给乾隆帝。国书中,乔治三世表达了与清廷建立平等通商关系的愿望,希望能开放更多通商口岸,降低关税,允许英国商人在华居住贸易。
然而,乾隆帝身边的官员早已将国书修改得面目全非,将“平等通商”改为“朝贡求赏”,将英国国王的“请求”改为“恳请天朝恩准”。乾隆帝看完国书后,对马戛尔尼说道:“天朝物产丰盈,无所不有,原不藉外夷货物以通有无。特因天朝所产茶叶、瓷器、丝绸等,为西洋各国及尔国必需之物,故加恩体恤,准尔国商人在广州贸易。尔国国王遣使前来朝贡,心意可嘉,朕已收到你们的礼物,会回赠你们相应的赏赐。”
随后,使团开始展示带来的礼物。当“君主号”战舰模型被抬上来时,马戛尔尼详细介绍道:“尊敬的皇上,这是英国最先进的战舰模型,装有110门火炮,航行速度快,战斗力强,可保卫海上贸易安全。”乾隆帝瞥了一眼模型,不以为然地说:“不过是些奇技淫巧罢了,天朝的水师战船早已遍布沿海,无需此类器物。”
接着,科学家们展示了蒸汽机模型、望远镜、显微镜等科技产品。马戛尔尼亲自操作蒸汽机模型,演示其动力原理,希望能引起乾隆帝的兴趣。但乾隆帝对这些“西洋玩意儿”毫无兴致,反而对使团带来的油画、钟表等工艺品更为关注,询问道:“这些画作与钟表,工艺还算精巧,是尔国的贡品吗?”
马戛尔尼试图解释这些科技产品的重要性:“皇上,这些并非单纯的工艺品,而是英国最新的科技成果。蒸汽机可用于矿山开采、工厂生产,望远镜可用于天文观测、军事侦察,显微镜可用于医学研究,对国家发展大有裨益。”
但乾隆帝身边的大臣们纷纷附和道:“皇上,这些蛮夷之物,华而不实,不如天朝的丝绸、瓷器实用。而且,若让百姓接触这些奇技淫巧,恐会动摇人心,影响天朝的统治。”乾隆帝深以为然,下令将这些科技产品送入宫中库房,不再过问。
觐见结束后,乾隆帝回赠了使团大量礼物,包括丝绸、茶叶、瓷器、玉器、金银珠宝等,价值远超使团带来的礼物。他在给英国国王的敕谕中写道:“尔国王恳请天朝开放通商口岸、降低关税等事,皆与天朝体制不合,断不可行。尔国若需茶叶、瓷器等物,可照旧在广州贸易。天朝恩威远播,万国来朝,尔国王需恭顺天朝,不可再有非分之想。”
马戛尔尼拿着乾隆帝的敕谕,心中充满失望。他意识到,清廷对世界的认知仍停留在“天朝上国”的迷梦中,根本无法理解平等通商的意义,也看不到西方科技的进步。
四、京城见闻:盛世表象下的危机
觐见结束后,马戛尔尼使团获准在京城停留一段时间,参观故宫、天坛、颐和园等名胜古迹,同时观察中国的社会状况。
在京城街头,马戛尔尼看到的是繁华与贫困的鲜明对比。街道两旁商铺林立,丝绸、茶叶、瓷器等商品琳琅满目,达官贵人乘坐着华丽的马车,衣着光鲜;但在胡同深处,许多百姓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甚至有乞丐沿街乞讨。他在日记中写道:“天朝的繁华只存在于表面,底层百姓的生活极为困苦。他们受到官吏的层层盘剥,赋税沉重,连基本的温饱都难以保障。”
使团还发现,清廷的军队装备极为落后。京城的八旗兵虽然身着整齐的军装,但使用的武器大多是弓箭、大刀等冷兵器,少量的火炮也早已过时,与使团带来的步枪、榴弹炮相比,差距悬殊。而且,士兵们纪律松散,训练敷衍,根本没有战斗力。马戛尔尼感叹道:“天朝的军队看似庞大,实则不堪一击。他们沉浸在过去的辉煌中,对世界军事的发展一无所知。”
在与官员的接触中,马戛尔尼深刻体会到清廷的吏治腐败。许多官员为了讨好上级,争相向使团索要礼物,甚至明目张胆地敲诈勒索。负责接待使团的官员,每天都向使团收取高额的“接待费”,但提供的食宿条件却极为简陋。马戛尔尼写道:“天朝的官员大多贪婪腐败,他们将权力视为谋取私利的工具,根本不关心百姓的疾苦与国家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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