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心的动作没停,她拿起账本,翻开,目光落在第一页的数字上。
“嗯。”她说。
就一个字。
没有问“什么时候走的”,没有问“去哪了”,没有问“为什么”。
就一个“嗯”。
像是听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温子墨看着她平静的侧脸,沉默了一下,然后笑了:
“他总算想通了。”
这句话他说得轻,但很清晰。
像是在替她松了口气,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云无心翻账本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很轻微的一下,轻微到几乎看不见。
但她确实顿了一下。
然后,她继续翻页,声音平静:
“是吗。”
不是疑问,是陈述。
像是在说:哦,知道了。
然后就没了。
温子墨看着她,看了几秒钟,最终没再说什么。
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开始跟她核对账目上的几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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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云无心收拾好东西,准备回温府。
今天她不是步行,温府派了马车来接——天气冷了,温子墨特意安排的。
阿贵帮她提着药箱,送她到铺子门口。
云无心走下台阶时,脚步很稳。
但就在要上马车时,她的目光,很自然地扫过街道——扫过那棵老柳树,扫过树下那片空荡荡的地方。
这一次,她的目光停留的时间……比午时长了一些。
也许有一秒。
也许有两秒。
她站在那里,看着那片空荡荡的地方,看着那棵挂满霜花的枯树,看着地上几片被踩过的枯叶。
眼神很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只是……看着。
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等什么。
但她等来了什么呢?
只有深秋傍晚的风,冷冽地吹过,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叶,打了个旋,又落下。
只有远处街市的喧嚣,热闹,鲜活,却与她无关。
只有……一片空。
云无心收回目光,伸手扶住马车门框。
动作从容,神情平静。
然后她登上马车,坐了进去。
车夫扬起马鞭,车轮缓缓转动。
马车驶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轱辘声。
阿贵站在铺子门口,看着马车渐行渐远。
他忽然想起刚才云无心看向柳树下的那个眼神——
虽然平静,虽然短暂。
但确实……停留了。
比平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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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云无心靠在车厢壁上,闭着眼睛。
车窗外是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和街边陆续亮起的灯火。车轮声单调而规律,像某种永不停歇的钟摆。
她闭着眼,但脑海里却浮现出那片空荡荡的柳树下。
浮现出那个曾经站在那里的、笔直的身影。
浮现出那双沉沉地看着她的眼睛。
浮现出……他最后那天,苍白如鬼的脸色,和几乎站立不稳却依旧挺直的背脊。
然后,她睁开眼。
目光落在车厢内昏暗的角落里。
那里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模糊的阴影。
她看了很久。
然后,她抬起手,轻轻按在左肩的位置——那里曾经有一道伤疤,早就愈合了,连痕迹都淡得几乎看不见。
可这一刻,那里隐隐作痛。
像有什么东西,在很深很深的地方,被轻轻扯了一下。
很轻。
但很清晰。
清晰到她无法忽略。
云无心缓缓放下手,重新闭上眼睛。
马车继续前行,驶向温府,驶向那个温暖而平静的家。
而那片空荡荡的柳树下,那棵挂满霜花的枯树旁——
只有风在吹。
只有霜在化。
只有一片……被打破的“习惯”。
和那份无人知晓的、微不可查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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