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云无心收拾好东西,准备回温府。
她像往常一样,提着药篮,推门走出铺子。走下台阶时,目光习惯性地扫过街道——扫过那棵老柳树,扫过树下那个已经空了好几天的位置。
然后,她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很轻微的一下,轻微到几乎察觉不到。
但确实顿了。
她站在台阶上,看着那片空荡荡的地方,看了大概两三个呼吸的时间。
眼神很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只是……看着。
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等什么。
但什么也没有。
只有风吹过柳树的枯枝,发出呜呜的声响。只有几片枯叶在地上打着旋,又慢慢停下。
只有……一片空。
云无心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步履从容,背影挺直,和每一个寻常的傍晚一样。
仿佛刚才那一顿,只是下台阶时不小心崴了一下。
不值得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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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温府,穿过庭院,走进药庐。
云无心放下药篮,开始整理今日的诊案和药材单子。动作依旧从容,神情依旧平静。
只是……偶尔会停下来,看向窗外。
看向那条通往镇上的路,看向那棵柳树的方向。
但也只是看一眼。
很快又收回目光,继续忙自己的。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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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药庐里点着灯,昏黄的光晕在药材单子上跳跃。云无心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支笔,却迟迟没有落下。
她在想什么?
也许在想今日那位没来的“门神”。
也许在想他去了哪里。
也许在想……他是终于放弃了,还是……
但她很快摇了摇头,把那些念头甩开。
然后,她拿起笔,开始写字。
字迹工整,清晰,一笔一划,没有任何颤抖。
像她这个人。
平静,坚定,不受任何干扰。
即使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波动,也很快被她压下去,沉到最深的地方,再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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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小镇外二十里的深山里。
那间破败的猎人木屋中,萧绝正坐在火堆边。
火光照亮了他苍白的脸,照亮了他眼底深沉的疲惫,也照亮了他手里拿着的一卷纸——那是他从镇上书铺买来的,江南地区药材市场的行情录,还有几本基础的医书和账目管理的册子。
他看得很慢,很吃力。
有些字不认识,有些术语不懂,有些数字算不明白。
但他没有放弃。
他一页一页地翻,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一遍不懂就看两遍,两遍不懂就看三遍。
直到看懂为止。
因为他知道,从今天起,他不能再像从前那样,用那些笨拙的、可笑的、适得其反的方式去“爱”她。
他需要学习。
学习她所在的世界,学习她所做的事情,学习……如何真正地、用她需要的方式,去支持她。
哪怕那个支持,是无声的。
是看不见的。
是不需要她知道,也不需要她感激的。
只要……对她有用。
这就够了。
窗外,山风呼啸。
深秋的夜很冷,但木屋里的火堆很暖。
萧绝就那样坐着,看着手里的书,看到深夜。
直到眼睛发酸,直到火堆快要熄灭,他才合上书,吹熄了油灯。
木屋陷入黑暗。
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片朦胧的光晕。
他躺在木板床上,闭上眼睛。
脑海里浮现的,不是她冷漠的眼神,不是她平静的话语。
而是……那棵空荡荡的老柳树。
和她今天站在台阶上,那一瞬间的停顿。
他不知道她有没有注意到他没来。
不知道她有没有……哪怕一丝丝的在意。
但他知道,从明天起,他不会再出现在那里了。
不是放弃。
是换一种方式。
一种更成熟,也更危险的方式——
因为那可能会真正触及她的事业,她的生活,她所在乎的一切。
但他必须这么做。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用萧绝的方式,去爱她。
而不是用模仿来的、表演来的、自我感动的方式。
他在黑暗中,缓缓握紧了拳。
然后,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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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小镇上,关于那位“门神”突然消失的议论,还在继续。
有人说他放弃了。
有人说他病重了。
有人说他回京城了。
但没有人知道,真正的转变,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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