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玄子看着玄天指尖即将松开的玉佩,心里像被昆仑的寒风反复撕扯。掌心的汗水越积越多,顺着剑刃往下淌,黏腻地糊在缠绳上,那触感像极了西荒百姓沾着泥土的手掌——当年他云游西荒,曾接过一个老农递来的半块红薯,红薯上还带着体温,老农说“道长吃,俺不饿”,
转头却看见他孩子在啃草根,那孩子的眼神,亮得像星,却藏着化不开的饿。那时他以为修道是求长生,是悟大道,此刻才懂,道在百姓的炊烟里,在孩子啃红薯的笑声里,在替苦难的人挡一挡风雨的执念里。
若护不住这些,剑再利、道再高,也只是自欺欺人,是穿着道袍的伪君子。先前的犹豫在看到鸿钧偏袒的眼神时彻底消散,他悄悄挺了挺佝偻的脊背,握着剑柄的手稳了下来——
今日若玄天碎玉,他便拔剑相护,哪怕逆了这所谓的天道,哪怕被斥为“逆徒”,也认了。
李断听着台下此起彼伏的悲愤呼声,握着铁笔的手微微发颤,不是怕,是怒到极致的克制,指腹下的笔身烫得像火,仿佛要融进掌心。
脑海里翻涌着那些卷宗上的记载:西荒救灾粮库的封印符,是昊天亲手所画,符文里还带着他专属的灵力;混沌裂缝的撕裂痕迹,边缘残留着他强行催动术法的气息;太极图里的魂魄,个个灵体残缺,眉心都有被抽取寿元的暗痕。这些铁证,一页页、一条条,都是他带着判官们熬夜核对的,字字泣血,可在鸿钧一句“尚有清白”面前,竟成了“挑唆之词”。
他想起祖上留下的家训“判官执笔,当辨是非,不欺民心”,
墨迹早已泛黄,却刻在骨子里。此刻铁笔在掌心发烫,像要燃起来一般——这笔,写过无数生死判词,今日,便要写一份“天道不公”的状纸,哪怕把笔折断,把命赔上,也不能让“天道无私”四个字,变成笑话。
后土垂着眼,目光落在地上那些沾着泪痕的桃花瓣上,心口像被钝刀一下下割着,疼得连呼吸都带着颤,每一次吸气,都像吸进了西荒的寒雪。方才鸿钧说“尚有清白”时,她几乎要被绝望淹没——那些在西荒饿死的孩子,那些被扔进混沌裂缝的魂魄,在她眼前一一闪过:
那个攥着糖纸喊“甜”的小石头,糖纸都磨破了,还贴在嘴边;那个襁褓里没来得及睁眼的婴儿,她亲手缝的补丁还在襁褓上;
那个抱着布偶哭奶奶的孩童,布偶的眼睛是她用黑豆粘的……他们的笑脸与哭容,像针一样扎进心里,扎得她浑身发冷。可当她看到玄天攥紧玉佩的决绝,听到火岩“亲手夺公道”的呐喊,弟弟掌心传来的温度忽然让她清醒——眼泪流干了,便用骨气撑着;天道偏了,便用民心扶正。她悄悄挺直脊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借着那点刺痛逼自己冷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今日就算站不稳,也要把那些孩子的冤屈,一字一句说给鸿钧听,说给这苍天听,哪怕声音碎了,也要喊到有人听见为止。
玄天看着后土眼中重新燃起的光,再听着火岩、李断众人的呐喊,喉间的苦涩化作决绝,周身的气流都跟着震颤。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两下,猛地抬手——
玄苍护生佩从掌心飞出,划过一道玄色弧线,撞开飘落的桃花瓣,带着破釜沉舟的力道,狠狠砸向寒玉台的铭文。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里炸开,像惊雷滚过昆仑墟。玉佩撞在“天道无私”的“私”字上,先裂出一道蛛网状的痕,随即彻底碎成两半。玉屑飞溅,落在玄天靴边,沾着他的脚印,像是为“决裂”刻下的印记;弹到台下老妇的布偶上,嵌进那片暗褐色的血渍里,像是给那未尽的冤屈,添了一抹冷光。权柄能遮天,遮不住人心的光;言语能欺世,欺不了白骨的证。
“今日我总算看清了,什么天道昭昭,什么正义凛然,不过是强者手中随意摆弄的玩物!”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金瞳里翻涌着血丝,龙族血脉的威压不自觉外泄,让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连熔炉的火焰都顿了顿:“这劳什子妖皇之位,谁爱要谁要,我玄天,不伺候了!”
“玄天兄弟说得对!”火岩大步上前,浑身火焰窜高三尺,从橘红转为赤红,灼人的热气逼退了周遭的寒凉,声音里满是豁出去的决绝,“这破天道若只护私欲不护苍生,咱就自己扯旗立规矩!
所谓正道,从来不是跪着等谁恩赐公平,是站着把被抢走的公道,亲手夺回来!别跟他谈旧制,拳头硬才是硬道理,今日就替百姓讨个说法!”
后戮扶着后土的手臂,能清晰感觉到姐姐的颤抖从绝望转为坚韧——那是怒到极致的紧绷,像秋风里不肯弯折的枯叶,虽轻颤,却宁折不弯。他攥紧镇魂铃,铃身冰凉硌手,上面的纹路磨着掌心,却让他心里多了几分定数:
“姐,别怕,今日有咱们在,谁也不能再压着百姓的冤屈——他们想捂我们的嘴,我们就把声音喊得再响些;想压我们的头,我们就把腰挺得再直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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