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国使者会谈期间,最轻松的要数西魏的使者了,老神在在,一副“我只是来听听”的模样。宇文泰的策略很清晰:从战略位置上来讲,齐地虽然强大,但暂时并未和西魏接壤,即便大战,最先遭遇的也是东魏和南梁,所以,就目前战略来讲,东魏和南梁矛盾越深越好。西魏暂时不提出具体要求,但会在关键时刻“帮腔”,并承诺一起对付潜在威胁最大的齐地,让三国同盟的绳子不要完全断掉,但又绝不能让它真正结实起来。最好能让齐地继续吸引东魏和南梁的火力,消耗他们的实力。
于是,谈判就在这样各怀鬼胎、互相扯皮、进展缓慢的状态下进行着。
腊月十八,沂州城内外已是一片辞旧迎新的忙碌景象。但与往年不同,今年齐地百姓的喜悦中,还掺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自豪与期待——疆土一下扩充了十三州。而即将召开的众议院年度大会,更是吸引了四方目光。
今年的众议院会场,是新启用的众议院大楼。这栋九层高的纯白色宏伟建筑,完全采用水泥、红砖和玻璃窗建造,气派非凡,议会厅足以容纳大几百人议事、旁听。会场外,彩旗招展,来自各州郡的议员代表、特邀列席的各界贤达、以及获得采访许可的各地报馆记者,络绎不绝。
议员人数经过多年调整,在去年时已固定在了八十人,今年根据新战略地,扩充至了一百四十五人。新增的六十五个席位,严格按照新颁布的《选举法》,由新占领区通过推荐和民选产生。他们中,有像彭城茶馆老板包善这样“草根逆袭”的代表,也有原本就是地方乡绅但积极靠拢新政的“开明派”,还有几位是原东魏、南梁底层官吏,因不满旧制、仰慕齐地新政而主动投效,经过审查后被推举上来。成分的多元化,让今年的议会注定不会平静。
其实这也是季达和情报部的一次实验。战事刚歇,就直接在新的十三州民选议员,就想验证看看报纸的作用是否如预计那样对齐地之外也能造成一定的影响。而事实却如远超预期,齐地军队打过去,百姓纷纷投效。说要民选议员,也引起了当地百姓热烈的兴趣。
会场上,有引人注目的是几位特殊的“列席嘉宾”。高昂一身便服,坐在旁听席前排,这位名震天下,勇猛堪比项羽、吕布的猛将,早对齐地这套“吵吵嚷嚷”的议事制度早就充满了好奇,特意向季达申请前来观摩。他的到来,本身就释放出一种微妙的信号。此外,各州新创办的如《青州民报》、《胶东时报》等地方报刊的主笔、记者,也都获得了旁听资格。
会场之外,气氛更加热烈。来自东魏、西魏、南梁的使节,也纷纷派出眼线,密切关注着这场会议。他们太想知道,季达对战争的态度。齐地的报纸,成了他们获取情报的最重要渠道,各家报馆门口,围满了形形色色的各类人物,都在争抢着第一手消息,好向自家主子邀功。
大会在庄严肃穆的气氛中开幕。首先,由政务院院长许柳忠做年度政务报告。
许柳忠身着深色官服,精神矍铄地走上讲台。他没有太多寒暄,直接切入正题,声音通过改进后的铁皮喇叭,清晰地传遍会场每一个角落:
“诸位议员,列席嘉宾,齐地全体军民同胞们!岁末将至,回首过去一年,我齐地军民上下一心,砥砺奋进,于内政外交、开疆拓土、民生建设诸方面,皆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辉煌成就!”
他首先公布了最震撼人心的领土与人口数据:
“自去岁秋至本岁冬,历经大小战役数十场,我英勇将士浴血奋战,成功将齐、徐、梁、兖、海等十三州之地,纳入治下!新增疆域面积,约为之前四州之两倍有余!”
台下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和热烈的掌声。许多新晋议员激动得脸色通红。
“人口方面,”许柳忠继续道,声音也带着一丝激动,“经初步统计,新附之地,新增在籍民户一百二十万户,计约六百万人丁!此外,据各州郡上报,山中隐匿流民、各地豪强私下隐匿之奴仆,尚未完全统计入户者,预计尚有不下三十万众!我齐地律法明定:人人生而平等,无分贵贱,严禁蓄奴。此项清查与解放工作,将持续推进,希望各地商贾、地主、乡绅配合执法,务使每一位同胞,皆能沐浴在主公光辉之下!”这里他特意改了口吻,意在试探。
掌声更加热烈,尤其是来自新占领区的议员,他们亲身经历过的压迫,早就向往齐地这种能当家做主的感觉。
接着是军事报告。许柳忠语气沉痛而庄严:“为保卫家园,开拓疆土,过去一年,我齐地子弟兵前赴后继,血洒疆场。累计动员兵力近五十万人。牺牲将士,一万三千二百零七人,其中,上校军官一人,中校军官四人,少校军官三人。另外,目前尚在失踪状态二百七十三人。为国捐躯。重伤致残者,三千六百三十人。在此,请全体起立,为英烈默哀。”
全场肃然,所有人起身,低头默哀。高昂也神色凝重,齐军如此伤亡,却取得了如此战果,其战力与牺牲精神,令他暗自心惊。
默哀毕,许柳忠继续汇报战果:“是役,共消耗各类炮弹一万五千余发,炸弹两万余枚。累计歼灭敌军七万一千余人,俘虏四万九千三百五十人。缴获军械、粮草、财货无算。” 冰冷的数字,勾勒出一场场铁血征伐的轮廓。
随后是内政建设方面的“成绩单”,许柳忠的语气再次变得昂扬:
“人口方面,我老四州去岁新出生七十九万六千六百三十九名婴孩,创历年新高,加之新十三州人口,总计一千三百七十三万余......”
“经济建设,大步跃进!原四州之地,公路网基本成型,县县通公路之目标已然实现!铁路建设如火如荼,目前仅剩营陵、姑幕、东武三县暂未通达,预计明年,第一个五年计划收官之年,必将实现‘四州二十县,县县通铁路’之宏伟蓝图......”
“农业方面,本年度新垦良田八万六千公顷,推广新式农具三万套,引进并试种占城稻、暹罗米等新粮种十余种,预计来年粮食总产有望再增两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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