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园?”柳如烟不解。
“就是后园那片藕塘周围。”程浩解释,“春天藕发芽,夏天荷花开,秋天采莲蓬,冬天挖藕。林兄说得对,那儿确实常有好玩的事。”
林墨开始细数:
“春天,藕塘边的柳树开花,花粉漫天。咱们的伙计阿福对花粉过敏,一到春天就打喷嚏。去年三月,他端着一锅汤经过藕园,一连打了三个喷嚏,手一抖,汤洒了一半。他急中生智,顺手摘了把嫩藕尖扔进锅里充数。结果客人吃了说,这藕尖汤比原来的肉汤还鲜!从此咱们春天必推‘喷嚏藕尖汤’。”
众人忍俊不禁。
“夏天更精彩。”程浩接话,“藕塘蚊子多,尤其是傍晚。去年七月,王员外带家眷来吃饭,在藕园凉亭赏荷,被蚊子围攻。他家小儿子才五岁,被叮得满头包,哇哇大哭。我急得团团转,忽然想起老家土方——烧艾草驱蚊。当即让伙计砍了塘边的野艾,点上。结果艾烟一起,蚊子跑了,藕塘里却飘起一股奇香。有客人问这是什么香,我说是‘夏日驱蚊香’。你猜怎么着?好几个客人要买这艾草!现在咱们夏天卖‘藕园艾草香包’,成了招牌!”
柳如烟笑得前仰后合:“还有这等事!”
“秋天呢?”孟云卿饶有兴致。
“秋天啊,”林墨摇头笑道,“藕塘边的石板路落满梧桐叶,湿了之后滑得很。去年重阳后,刘老先生来吃饭,饭后在藕园散步,踩到落叶滑了一跤。幸亏旁边有棵老槐树,他一把抱住树才没摔倒。老先生站稳后,不但不恼,反而说:‘此一滑,滑出了人生真谛——看着稳当的路,未必不滑;抱着老树,才得安稳。’这话传出去,不少人专门来藕园‘体验人生一滑’。咱们索性在树下立了块牌子,上书‘抱树处’,成了景点。”
周大虎拍桌大笑:“这刘老头有意思!”
“冬天最好玩。”程浩眼睛发亮,“藕园暖阁有个大火炉,冬天最抢手。去年腊月,两桌客人为了争暖阁最好的位置——炉子正前方那张桌——差点吵起来。一桌是书院夫子,一桌是绸缎庄掌柜,谁也不让谁。我灵机一动,说:‘不如这样,咱们来个‘暖炉问答’,谁答对的多,谁坐。’问题都和火锅、诗词相关。结果你猜怎么着?两桌人比上了瘾,从中午比到晚上,酒菜点了三巡,最后勾肩搭背成了朋友。现在冬天,暖阁的预定要提前三天,还得通过‘问答测试’!”
众人笑作一团。柳如烟擦着眼角笑出的泪:“你们这店...真是...哈哈哈...处处是戏!”
林墨总结道:“所以我在想,明年咱们就大大方方地,把这些‘藕园特有笑料’做成主题。”
“怎么说?”孟云卿问。
“春天办‘花粉过敏诗会’,请大家以打喷嚏为灵感作诗;夏天办‘蚊子大战夜宴’,提供艾草香包和驱蚊药膳;秋天办‘落叶滑倒体验’,在安全处设滑道,滑完喝暖身汤;冬天办‘暖炉争夺赛’,答题赢最佳座位。”林墨越说越兴奋,“咱们不是总说‘意外之喜’吗?那就把意外变成期待!”
程浩举双手赞成:“妙!太妙了!让客人们来,不仅为吃饭,还为‘看今天会出什么乐子’!”
周大虎竖起大拇指:“俺走南闯北,没见过这么会做生意的!明年俺还来凑热闹!”
孟云卿沉吟道:“林公子此策,暗合‘化窘为趣,转危为机’之理。在下愿为四季笑料题诗作画,添些风雅。”
柳如烟拍手:“本小姐负责找人‘演出’!春天找人打喷嚏,夏天组织蚊子大战,秋天教人怎么摔得好看,冬天...冬天本小姐亲自出题考他们!”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明年的计划竟在这顿年终火锅中渐渐成形。锅子沸腾着,蒸汽模糊了窗上的冰花,暖阁里笑声不断。
吃到后半场,元宝不知何时跳到了桌上,好奇地嗅着锅中的气味。程浩夹了片鱼肉给它,它却不吃,反而伸出爪子,想去捞漂浮的藕片。
“这猫,成精了。”周大虎笑道,“知道藕是招牌。”
林墨忽然想起什么:“说到招牌,咱们明年的口号是不是该换了?”
“换什么?”程浩问。
林墨看着满桌笑脸,看着锅中翻滚的食材,看着窗外飘飞的细雪,缓缓道:“就换孟公子那八个字——‘意外之喜,皆在锅中’。”
“好!”众人齐声。
雪越下越大,覆盖了藕园的枯荷,覆盖了青石板路,覆盖了姑苏城的黛瓦白墙。“姑苏第一锅”的灯笼在雪夜中亮着温暖的光,透过窗纸,隐约可见里面人影晃动,笑声隐约。
后院暖阁里,年终火锅吃到深夜。柳如烟有些醉了,靠在椅背上哼着小曲;周大虎和程浩划拳喝酒,声震屋瓦;孟云卿提笔在墙上即兴题诗;林墨微笑着给每个人添菜添酒。
元宝吃饱了,蜷在火炉边,尾巴偶尔摆动一下。它琥珀色的眼睛映着炉火,也映着这一屋的热闹。也许在猫的世界里,这些人类的悲欢离合、生意起伏,都不过是一场有趣的戏。但它喜欢这戏,喜欢这温暖,喜欢这总有意外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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