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师傅的点心摊最热闹。试吃的小碟子一摆出来,立刻排起了队。薄荷茯苓糕入口即化,清凉从舌尖蔓延到全身;冰糖藕粉冻颤巍巍的,舀一勺,凉丝丝甜津津;西瓜糕更是让孩子们爱不释手,舍不得吃,拿在手里玩。
阿鑫在旁边现做“动画糕”。他准备了小竹签,让客人自己把几块糕串起来,快速转动,看上面的小人动起来。一个金发碧眼的留学生玩得不亦乐乎,用生硬的中文说:“这个,好吃,又好玩!”
中午时分,茶馆里坐满了人。顾伯准备的凉茶、酸梅汤一桶接一桶地端出来。周老师当起了临时讲解员,给大家讲苏州人传统的消夏方式:“古人没有空调,但有智慧。用井水镇瓜,用蒲扇纳凉,午后小憩,夜间赏月...心静自然凉。”
吴画师则坐在角落里,画市集的速写。他画得很快,线条流畅,捕捉着每一个生动的瞬间:孩子舔西瓜糕的满足,老人摇蒲扇的悠闲,少女看缂丝扇的惊艳...
下午两点,最热的时候,程浩提议来个“纳凉故事会”。谁有消夏的趣事,都可以来讲。奖品是冯师傅的《纳凉图》拓片。
第一个举手的是李师傅。他讲起小时候在乡下,夏天热得睡不着,全家把竹床搬到院子里。父亲一边摇蒲扇给他赶蚊子,一边讲牛郎织女的故事。“那时候觉得,天上的星星真凉快。”李师傅笑着说,“现在空调吹着,反倒没那种感觉了。”
王掌柜讲的是他爷爷那辈生意人的消夏法子——午后店面打烊,掌柜伙计都在后院天井里,摆上竹榻,泡一壶粗茶,说说闲话,打个盹。等日头偏西,再开门做生意。“慢有慢的好。”王掌柜感慨。
林小雨讲了大学时的趣事:宿舍没空调,她和室友想了个法子——把床单浸湿,挂在风扇前吹。结果半夜床单干了,热醒了,又去浸湿...如此反复,一夜没睡踏实。
大家笑作一团。轮到小墨时,他想了想,说:“我最凉快的记忆,是在沈师傅作坊里。那天特别热,作坊里像个蒸笼。沈师傅织的是《雪景图》,织着织着,他忽然说:‘你看,这片雪织厚点,凉快。’我当时觉得,他是热糊涂了。但后来真的觉得,看着那幅雪景,心里就凉了。”
众人看向沈师傅。老人坐在那里,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柔和。他缓缓开口:“手艺人有手艺人的法子。热的时候织雪景,冷的时候织春色。手里做什么,心里想什么。心到了,身子就忘了冷热。”
这话说得大家静了一静。冯师傅难得地接了茬:“是这个理。我刻《纳凉图》时,想着画里的人在树下乘凉,手里的刻刀都轻快了。”
金师傅更直接:“我做薄荷糕时,满脑子都是薄荷的清凉,厨房再热也不觉得。”
故事会最后,吴画师讲了段往事。他年轻时在乡下写生,三伏天背着画具走几十里山路,渴得嗓子冒烟。遇到个砍柴的老农,老农把他领回家,从井里捞起个西瓜,一刀切开,红瓤黑籽,冒着凉气。“那口西瓜,”吴画师慢慢说,“是我这辈子吃过最甜的。不是瓜甜,是那份心意甜。清凉不在外物,在人心。”
掌声中,程浩把《纳凉图》拓片奖给了李师傅——不是因为他故事讲得最好,是因为那份父子间的温情,最打动人。
市集一直持续到傍晚。太阳西斜,暑气稍退。河边的风吹进来,带着水汽的凉意。客人们陆续散去,每个人都带着点什么——冯师傅的拓片,沈师傅的缂丝扇坠,金师傅的点心方子,或是年轻人做的小玩意。
收拾场地时,三位老师傅难得地坐在一起喝茶。顾伯特意泡了上好的龙井,茶汤清绿,香气清幽。
冯师傅看着收拾东西的年轻人,忽然说:“这些孩子,比我们那会儿会玩。”
沈师傅点头:“手艺在他们手里,活了。”
金师傅喝口茶:“我那‘西瓜糕’,阿鑫说要在网店卖。我说随他,但配方不能改。”
三位老人相视而笑。那笑容里有欣慰,有释然,有传承的踏实感。
小墨走过来,手里拿着把缂丝小扇:“沈师傅,我今天试着织了水波纹,但总觉得不像。您能看看吗?”
沈师傅接过扇子,对着光看:“经纬对了,但力道不均匀。这里,”他指着一处,“织的时候心急了。织水要慢,要柔,像真的水在流。”
他站起来,走到缂丝机前,示意小墨坐下:“来,我带你织一遍。”
小墨坐下,沈师傅站在他身后,手把手教他握梭、引线、打纬。一老一少,在傍晚的光线里,织着一片永远清凉的水波。
冯师傅看着,对金师傅说:“咱们也别说闲话了。你那薄荷糕的配方,给我一份,我让我老伴做做看。”
金师傅大方地说:“行啊。你那《纳凉图》,也给我拓一张,我挂店里,看着凉快。”
程浩和林小雨在门口挂风铃——是林小雨新做的“动画风铃”,几个小木片画着连贯的动作,风吹过,木片转动,上面的小人就像在奔跑、跳跃、扇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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