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人,自己眼瞎心盲。”
“错把顽石当美玉,付尽真心喂了狗。”
“被人弃之如敝履,却还在这儿顾影自怜。”
“如今看谁都觉得是坏人,看谁都带着刺。”
“这种心态,比起身体上的冻伤,更需要调理。”
轰——
我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道惊雷。
四周的嘈杂声,风声,火爆声,在一瞬间全都消失了。
只剩下这几句话,像是几根淬了毒的钉子,精准无比地钉进了我心里那个还流着血的伤口上。
眼瞎心盲。
付尽真心喂了狗。
弃之如敝履。
每一个字,都在剥开我那一层层强装出来的坚强,把我那个可笑的、卑微的过去,血淋淋地展示在这大庭广众之下。
我握着筷子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指尖泛白,骨节咯咯作响。
我想反驳。
我想站起来把那碗羊汤泼在他那张可恶的脸上。
我想大声告诉他: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你知道那种为了一个人想要变好,最后却发现自己只是个笑话的感觉吗?
可是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发不出一点声音。
只有脸上那一阵红一阵白的烧灼感,提醒着我此刻有多狼狈。
“你个小白脸说什么呢?!”
穆红英终于忍不住了。
她猛地拍案而起,那把别在腰间的短刀“呛啷”一声出了鞘半寸。
“你再说一遍试试?!”
“老娘好心招待你们,你在这阴阳怪气地骂谁呢?”
“信不信老娘把你舌头割下来下酒?!”
大堂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原本还在吃饭的几个行商吓得赶紧低头扒饭,连大气都不敢出。
火盆里“噼啪”爆出一个火星,显得格外刺耳。
孙墨尘面对着那寒光闪闪的刀刃,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缓缓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袖上的褶皱。
然后,再次抬眼。
这一次,他的目光只是淡淡地扫过穆红英,又落回了我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上。
眼神深处,似乎闪过了一丝极快的、几不可察的波澜。
但他开口,依旧是那个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调子:
“我说谁,心里清楚的人自然清楚。”
“老板娘,你的羊汤味道尚可。”
“就是话太多了,容易让人倒胃口。”
说完,他拿起桌上的药箱和佩剑,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住哪间?”
穆红英气得浑身都在抖,那张英气的脸涨得通红,眼看着就要拔刀冲上去砍人。
“穆姐姐……”
我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伸出手,死死地拉住了穆红英的手腕。
我的声音很轻,抖得不成样子。
“别……”
“我没事……”
穆红英回过头,一脸震惊和心疼地看着我:“妹子,他这么说你,你能忍?这孙子……”
“他说得对。”
我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把眼眶里打转的那点热气给憋了回去。
我抬起头,冲着穆红英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那笑容大概很丑,因为我看到穆红英愣住了。
“是我眼瞎……是我心盲……”
“姐姐,我累了。”
“我想……先回房休息了。”
说完,我不等穆红英反应,猛地站起身。
因为起得太急,膝盖磕在了桌腿上,疼得我钻心。
但我顾不上了。
我像是个做了错事被当众揭穿的小偷,又像是个丢盔弃甲的逃兵。
低着头,也不敢看孙墨尘,更不敢看这大堂里的任何人。
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冲上了楼梯。
身后,传来穆红英困惑又愤怒的嘟囔声,还有孙墨尘那沉稳得令人讨厌的脚步声。
这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红英大概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而我,也不想明白了。
……
这北风驿的客房,据说是最暖和的一间。
可为什么我还是觉得冷?
我把自己蜷缩在那张铺着厚厚毡毯的床铺上,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
可是那种冷,不是从外面进来的。
是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的。
孙墨尘那句话,就像是个魔咒,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回响。
“错把顽石当美玉,付尽真心喂了狗。”
我闭上眼,双手死死地抱着膝盖。
我想把他这句话从脑子里赶出去,可越赶,它就越清晰。
恍惚间,四周的风声似乎变了。
不再是那种凄厉的呼啸,而是变成了竹叶沙沙的轻响。
鼻尖那股子羊膻味和尘土味也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冽的墨香,混着淡淡的檀木味。
那是苏世安身上的味道。
我看见了竹苑的暖阁。
看见了那扇半开的窗户,窗外是南屏山漫天的飞雪。
苏世安就站在窗前,一身青衫,背影如松。
“微儿。”
他唤我。
声音温柔得像是春日里的风,能把这一冬的积雪都吹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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