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那只手就这么自然而然地碰到了梓那只正停留在他脸颊边的手。
温暖的、柔软的触感瞬间包裹了梓微凉的指尖。
梓整个人猛地一僵，呼吸骤然停滞，心脏像是被那只手狠狠攥住了，跳得失序而猛烈。
雪灯却仿佛找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握着这只“凭空出现”的、温度适宜且手感不错的手，无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背，，眉头舒展开来，唇角甚至微微弯起一个极小的、满足的弧度，再次沉沉睡去，呼吸变得更加平稳深沉。
他被握住的右手，就那样被雪灯枕在脸侧，温热的呼吸均匀地喷洒在他的皮肤上，带来一阵阵细微的、却足以燎原的酥麻。
梓彻底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抽出手，会惊醒他。
不抽走……这过于亲昵的、偷来的温存，像最甜美的毒药，侵蚀着他的理智和决心。
昏黄的灯光下，他只能维持着这个别扭又一动不动的姿势，深邃的目光紧紧锁着雪灯毫无防备的睡颜，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对方脸颊柔软的触感和温热的呼吸。
胸腔里鼓噪着前所未有的悸动、罪恶感和一种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澎湃情感。
时间在寂静中仿佛被拉长了。梓僵硬地维持着半跪在床边的姿势，右手被雪灯温热的脸颊枕着，那平稳绵长的呼吸像羽毛，一下下扫过他的皮肤，也扫过他紧绷的神经。
他一动不敢动，生怕最细微的动作也会惊扰了这偷来的、脆弱又旖旎的梦境。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和他自己胸腔里那擂鼓般无法平息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长达半个世纪。
梓感觉自己的手臂开始发麻，但他依旧舍不得抽离。他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重心，让自己能更长久地维持这个姿势，目光贪婪地流连在雪灯沉睡的容颜上，将每一处细节都深深烙印。
就在他几乎要溺毙在这份沉默的、带着负罪感的亲密中时，睡梦中的雪灯似乎又感到了些许不适。他无意识地咂了咂嘴，眉头又轻轻蹙起，握着梓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仿佛在寻找更舒适的位置。
然后，他拉着梓的手，缓缓向下移动了几分，从脸颊滑到了颈侧，让梓微凉的掌心贴在了他温热的脖颈皮肤上。那里的脉搏平稳地跳动着，透过皮肤传递到梓的掌心，一下，又一下，带着生命的活力，也带着无声的诱惑。
这个无意识的举动像一道电流，瞬间击穿了梓所有的克制。
他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掌心下那脆弱的、跳动的温热让他喉咙发紧。一种强烈的、近乎野蛮的冲动席卷了他——他想收紧手指，感受那脉搏在自己掌控下的跳动；他想俯下身，用嘴唇去触碰那截白皙的脖颈；他想将眼前这个毫无防备的人彻底拥入怀中，标记上属于自己的气息。
理智在疯狂地拉响警报，但情感的浪潮却更加汹涌。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了几分，镜片后的眼眸深暗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里面翻涌着挣扎、渴望和几乎要破笼而出的占有欲。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靠近，再靠近……
雪灯身上淡淡的、混合着沐浴露清香和自身独特冷冽的气息萦绕在他的鼻尖，如同最致命的迷药。
他的唇，在距离雪灯颈侧皮肤只有毫厘之处停住了。他能感受到那温热的体温，几乎能想象到那肌肤的触感。
最终，理智以微弱的优势，堪堪拽住了缰绳。
梓猛地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抬起头，拉开了那危险的距离。但他的手，依然被雪灯握着，贴在对方的颈侧，像一个甜蜜又痛苦的刑具。
他不能再待下去了。
再待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他用空着的左手，极其轻柔地、一点点地，试图将自己的右手从雪灯的掌控中抽离。这个过程缓慢而艰难，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生怕惊醒对方。
雪灯在睡梦中不满地咕哝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似乎不想放开这舒适的“暖源”。
梓的心跳漏了一拍，立刻停止动作，屏息等待。
好在雪灯并没有醒来，只是翻了个身，侧向了另一边，自然也松开了手。
掌心骤然失去那温热的触感和跳动的脉搏，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带来一阵莫名的空虚感。
就在梓的手指即将完全抽离，内心正被复杂的情绪拉扯时——
雪灯猛地蹙紧了眉头，极其不悦地“唔”了一声，像是被什么讨厌的东西打扰了清梦。他烦躁地挥了一下手，正好“啪”地一下，不轻不重地打在了梓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回的手背上。
力道不大，但足以表达被打扰的不满。
梓的动作彻底僵住，整个人如同被钉在原地。
雪灯极其不耐烦地掀开眼皮，那双初醒的琥珀色眼眸里没有朦胧水汽，只有被强行唤醒的阴沉和戾气，像结了冰的琥珀。
他精准地捕捉到床边那个模糊的人影，聚焦后，看清是梓，眼中的烦躁并未消减，反而更添了一丝被打扰私人领域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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