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门是普通的电子锁。他避开正对门锁的监控探头死角,用一块伪装成维修工铭牌的特制设备靠近读卡区。设备模拟了预设的、拥有夜间临时检修权限的工卡信号。绿灯亮起,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快速闪入,门在身后自动闭合。
门内是一条更短的走廊,尽头是第二道门——厚重的合金门,旁边是闪烁着红光的掌纹、虹膜双重扫描仪。这是真正的关卡。
韩迩梦没有尝试破解它。他抬头,看向走廊天花板。那里有一排用于布设线缆的金属桥架,桥架延伸的方向,正好绕过第二道门,通向下方的通风管道系统。通风管道的百叶出口,就在核心服务器机房内部。
他助跑两步,在墙壁上轻盈一蹬,身体向上跃起,双手精准地抓住金属桥架的边缘,一个引体向上,整个人便悄无声息地翻了上去,伏在布满灰尘的桥架内。桥架空间狭窄,他只能匍匐前进。细微的灰尘扬起,但在空气循环系统的气流带动下,很快消散。
爬行大约五米,前方出现通风管道的主干接口。过滤网早已被卸下,黑黢黢的洞口像巨兽的喉咙。他调整姿势,头朝下滑入管道。管道内壁光滑,他控制着身体,如同钟摆般缓缓下滑,同时用四肢轻微撑住管壁,调节速度。
下滑约十米,拐过一个弯道,前方出现了光亮和机器运转的低沉嗡鸣。透过通风管道的百叶缝隙,可以看到下方灯火通明的巨大空间——数以百计的黑色机柜整齐排列,指示灯如同繁星般密集闪烁,构成了“星耀科技”南大陆数据中心的冰冷心脏。
韩迩梦悬停在通风口上方,左眼镜片快速扫描下方环境。机房内有四名穿着灰色制服的技术人员,两人在中央控制台前监测数据,一人在机柜间巡视,还有一人在角落的休息区打盹。没有武装警卫,但机房各处分布着热感、震动和声音监测器。
他需要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逻辑炸弹”植入核心交换机的固件层。最佳接入点,是位于机房最内侧、负责所有数据流路由和加密的那台主交换机的维护接口。那台机器被安置在透明的防静电玻璃罩内,旁边就坐着那名打盹的技术员。
等待。如同最耐心的捕食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机房内的时钟指向当地凌晨三点二十二分。巡视的技术员完成一圈,回到控制台与同事低声交谈。打盹的技术员换了个姿势,发出轻微的鼾声。
就是现在。
韩迩梦从匿踪服内衬取出那枚“逻辑炸弹”的实体载体——一根看似普通的、用于高速数据传输的光纤跳线,但内部芯线已被替换为特制的量子存储与注入单元。他小心翼翼地将跳线一端,透过通风百叶的缝隙,缓缓垂落。跳线末端自带微型吸附装置,在距离下方机柜顶部约十厘米时,自动激活,如同拥有生命的触手,悄无声息地“游”向那台主交换机所在的玻璃罩。
吸附装置精准地贴在玻璃罩顶部边缘,一个预先设计好的、用于散热和线缆穿过的微小缝隙处。跳线内部的微型机械臂探出,以分子级别的操作精度,将一枚比尘埃还要细微的注入探头,穿过缝隙,轻轻搭在了主交换机外壳上一个用于工厂调试、平时被密封的纳米级物理接口上。
注入开始。特制的数据流,伪装成固件的周期性自检与微码更新信号,悄然涌入交换机的核心处理器。这段数据流结构极其复杂,表层是正常的校验信息,深层则嵌套着“逻辑炸弹”的休眠代码。代码一旦被读取验证,便会自动解压、隐藏到固件最底层的冗余扇区,并与交换机的时钟信号、外部特定加密指令(来自韩迩梦预设的远程触发条件)、以及机房的异常物理入侵警报系统形成三重触发关联。
整个过程,在交换机自身的日志里,只会留下一条无关紧要的“后台维护进程自动运行”的记录。注入耗时四十七秒。
完成。注入探头收回,微型机械臂缩回,吸附装置解除,跳线如同有生命的细蛇,迅速缩回通风管道,被韩迩梦收回。
任务完成一半。他没有立刻离开。左眼镜片切换扫描模式,对机房内流动的、未曾被完全屏蔽的少量数据流进行快速捕获和分析。这些数据大多加密,但某些元数据和标签信息仍可读取。
突然,一组高频出现的关联词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些词被标记为“萨赫勒地区社会稳定性长期追踪项目”的子数据库标签,但内容却与常规的社会经济调查截然不同。快速破解表层加密后,一些片段信息闪现——
“实验组A-7,持续暴露于‘摇篮曲’协议低频场,脑波阿尔法节律同步性提升37%,主观攻击性评估下降……”
“对照组B-3,间歇性接受‘警铃’协议刺激,群体决策时风险偏好显着增加,对预设叙事接受度提高……”
“采集样本:卡杜纳及周边三个村落,总计2143名成年原住民,脑波数据实时回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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