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老梅简短回应，眼睛盯着电梯不断上升的数字。
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娜娜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混合着保温壶里飘出的药材香气。梅建国感到一种莫名的紧张，手心微微出汗。电梯在五楼停下，娜娜先一步走出去，回头说：“老板让您十点去他办公室。”
“知道了。”
目送娜娜窈窕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梅建国深吸一口气，这才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秋子已经泡好了茶：“梅主任，今天上午的新工厂建设设计会还开吗？设计院他们都在等了。”
“开，怎么不开。”老梅恢复工作状态，整理了下领带，“让他们三分钟后到会议室。”
会议进行得中规中矩。老梅一边听着设计院汇报项目情况，一边却不由自主地走神。他的目光飘向窗外，城市的轮廓在秋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梅主任，您觉得这个方案可行吗？”刘明的问话把他拉回现实。
老梅清了清嗓子：“数据支撑不够充分，再做一份详细建筑设计的分析报告。”
会议结束后，他看了眼手表：九点四十七分。离见老板还有十三分钟。
他打开公文包，那张写着药材配方的便签纸安静地躺在笔记本夹层里。字迹娟秀工整，每种药材后面还细心地标注了用量和注意事项。最后一行小字写着：“调理需循序渐进，忌心急。”
手机震动，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梅主任，药材已备齐。如需帮助，随时联系。——娜娜”
老梅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直到屏幕自动变暗。
老板办公室弥漫着檀香和咖啡混合的气味。老板正在接电话，示意梅建国先坐。娜娜端来两杯茶，经过梅建国身边时，轻声说：“今天煲的是杜仲牛尾汤，对腰膝特别好。”
老梅点了点头，没说话。
老板挂断电话，开门见山：“老梅，新工厂建设任务有点重，要加班加点，您怎么样……。”
“老板，我会积极跟进。最近状态可能不太到位……”老梅想说。
“别谦虚。”老板摆手打断他，“公司需要你。再说，我看你最近气色不错，是不是有什么保养秘诀？”
说这话时，老板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娜娜。老梅心里一惊，难道老板察觉到了什么？
娜娜适时插话：“老板说笑了，梅主任一直都很注重养生。”她转向老梅，眼神坦荡，“对了梅主任，您昨天问的那个汤，我多煲了一些，等会儿给您送办公室去？”
老板笑道：“看看，还是娜娜贴心。老梅啊，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从老板办公室出来，老梅后背已经湿了一片。不是热的，是紧张。职场如战场，一个微小的举动都可能被解读出各种含义。他捧着娜娜给的保温壶回到办公室，关上门，才长长舒了口气。
保温壶里的汤还温热，揭开盖子，浓郁的药材香气扑面而来。老梅犹豫了一下，还是倒了一小碗。汤色澄黄，里面漂浮着枸杞和红枣，看起来普通得很。
第一口下去，感觉和昨天差不多——暖流从喉咙滑到胃里，然后慢慢扩散到四肢。但今天他特意细细品味，发现这汤并不像普通药膳那样有浓重的药材苦味，反而带着一丝甘甜，回味悠长。
保温壶里的汤有点凉了。老梅盯着那褐色的液体，忽然觉得自己就像这汤里的药材，被时间和生活慢慢熬煮，不知道还能剩下几分药性。
晚上回到家，桂芳已经做好了晚饭。三菜一汤，都是清淡的家常菜。
餐桌上夫妻二人。
深夜，老梅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他打开手机，那条来自娜娜的短信还在收件箱里。光标在回复框闪烁，他输入又删除，反复几次，最终打下一行字：“周末方便吗？”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他感到一阵剧烈的心跳，仿佛回到了年轻时第一次约女孩出去的紧张。
几乎是立刻，回复来了：“周六上午十点，您方便的话我可以过去。需要地址。”
老梅把家里的地址发了过去，然后迅速关掉手机，像是害怕自己会后悔。
黑暗里，他睁着眼睛，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周六早晨，老梅起得比平时还早。他把客厅仔细打扫了一遍，把茶几上堆积的报纸杂志整理好，甚至给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浇了水。桂芳一早就出门了，她最近在家政公司找点活干。
九点五十分，门铃响了。
老梅深吸一口气，打开门。娜娜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竹编篮子，里面整齐地放着几个纸包和一个小砂锅。她今天穿得很朴素，米色毛衣配深色长裤，头发简单地扎成马尾，看起来和平时办公室里那个干练的老板助理判若两人。
“打扰了，梅主任。”她微笑着说。
“请进。”老梅侧身让她进门，忽然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些僵硬。
娜娜很自然地走进客厅，把篮子放在茶几上：“您家很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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