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过一阵,赵玉宁才说起正事:“其实我急着来找卫瑾,是因为明日大婚礼仪的事。
礼部那群老学究,拟的流程足有三十页,我看得头都大了,想找他商量着删减些。”
卫瑾立刻道:“早该删。那些繁文缛节,大半都是做给外人看的虚礼,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正是!”赵玉宁眼睛一亮,“我就想着,咱们的婚事,不必完全照着老规矩来。比如什么‘却扇诗’‘撒帐歌’,都是些陈词滥调,不如换成我们自己的心意。”
林清晏听着,忽然温声道:“公主与瑾兄若是信得过,我倒是可以帮着斟酌一二。毕竟……我与阿疏成婚时,也改了不少旧例。”
“那太好了!”赵玉宁抚掌,“清晏你文采好,眼光又独到,帮我们把把关。”
于是石桌上的兵书舆图被暂时收起,换上了礼部拟定的婚仪流程。
四个人头碰头地商议起来,秋阳透过亭角洒落,在纸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云疏话少,大多时候静静听着,只在涉及某些武将世家的礼仪细节时,才简练地提点一二。
他虽在军营磨砺得越发冷峻,但此刻坐在林清晏身侧,不时接过对方递来的茶点,神色间是外人难得一见的放松。
卫瑾则与赵玉宁你一言我一语,时而争论,时而笑闹。
说到“合卺酒”要不要换成交杯酒时,赵玉宁坚持要换:“合卺酒是苦的,寓意同甘共苦。但我们……”
她看了卫瑾一眼,声音轻下来,“我想从一开始就是甜的。”
卫瑾怔了怔,眼中涌起温柔波光,握住她的手:“好,听你的。”
林清晏含笑看着,笔下已删改了好几处。
不知不觉,日头西斜。
老嬷嬷在亭外探头探脑好几次,终于忍不住上前:“公主,世子,时辰不早了,这……这再待下去,真的不合规矩啊!”
赵玉宁这才惊觉已在侯府待了快两个时辰。她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云疏和林清晏:“让你们见笑了。”
“无妨,”林清晏笑着将改好的流程递给她,“能见证公主与瑾兄的喜事,是我二人的荣幸,我们也该回了。”
云疏也起身,对卫瑾道:“明日,定当准时。”
四人一同走出偏厅。秋风拂过,金桂簌簌飘落,香气馥郁。
从靖安侯府出来,已是黄昏。
马车穿过渐次亮起灯火的街巷,林清晏靠着车壁,忽然轻笑:“卫瑾那样洒脱的人,竟也会为婚事烦忧。”
“他在意公主。”云疏道。
“是啊。”林清晏望向窗外,“真心待一个人,便会想给她最好的,哪怕自己再烦再累。”
云疏握住他的手:“我们成婚时,你也这般。”
“我哪有?”林清晏失笑,“都是母亲与萧夫人在操持。”
“你有。”云疏认真道,“那些礼服纹样,是你画的;宴席菜色,是你定的;连新房那对青瓷瓶,也是你亲自去挑的。”
林清晏怔了怔,没想到这些细节他都记得。
“我都记得。”云疏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你为我做的每件事,我都记得。”
车内一时安静,只闻车轮辘辘。
林清晏将头靠在他肩上,轻声道:“那就记着,记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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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九,宜嫁娶。
寅时刚过,京城已从沉睡中苏醒。
天还未亮,街巷间已是人声鼎沸,孩童们提着彩纸糊的小灯笼追逐嬉闹,妇人们聚在门口议论着今日盛事。
靖安侯府更是灯火通明,彻夜未熄。
卫瑾一身大红喜服立于镜前,金线绣制的麒麟纹在烛光下流光溢彩。
这本该是张扬夺目的装束,穿在他身上却莫名沉稳了几分——
或许是因他眼中再无往日那种玩世不恭的散漫,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郑重的神色。
“瑾儿,”靖安侯夫人红着眼眶为他正了正玉冠,“从今日起,你便是公主的驸马了。往后要……”
“娘,”卫瑾转身,握住母亲的手,难得正经,“儿子知道。会待她好,会担起责任,不会让您失望,也不会让公主受委屈。”
靖安侯立在门口,看着儿子,眼中闪过复杂神色。这个从小便用纨绔表象包裹自己的孩子,终究还是长大了。
与此同时,皇宫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赵玉宁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宫中的老嬷嬷为她梳头绞面。
她难得这般安静乖巧,只透过铜镜看着身后忙碌的宫人们。
大红嫁衣铺了满榻,凤冠上东珠流苏垂落,在烛光下流转着华彩。
“公主今日真美。”琥珀轻声赞叹。
赵玉宁看着镜中盛装的自己,忽然有些恍惚。
三个月多前校场上那个冲口而出“你做我的驸马吧”的她,与此刻镜中这个即将成为人妇的女子,仿佛隔了一段漫长岁月。
她想起昨日父皇召她说的话:“玉宁,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往后是苦是甜,都要自己担着。但朕会一直在你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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