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两两无言，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晚晚抬起头看着孙天河：“李允儿还真是惨，我深感惋惜。”
“至于你，难道真的对她有感情了？”
林晚晚依旧是冷酷的模样。
孙天河尚未理解这些话语中更加深层的暗示，只是淡然道：“没有，我跟她只是朋友。”
气氛渐渐凝固尴尬，林晚晚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
她随手丢给孙天河一个文件夹，道：“最近s市不太平，我怕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
“里面是我最近的行程安排，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参加吗？”
她的语气，似乎带着祈求。
孙天河点点头，“嗯，有时间。”
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种生活......你还要过多久？”
“还是说这辈子，你注定要在这种厮杀的生活中存在吗？”
林晚晚的问题，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打破了两人之间刻意维持的平静假象。
她的目光清冷而直接，穿透了孙天河那层惯常的、玩世不恭或冰冷肃杀的外壳，直指核心。
孙天河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杯中澄澈的花茶倒映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有未散的硝烟味。
有阿佛罗狄忒临死前的嘲讽，有阿瑞斯那隔着大洋传来的、充满血腥味的威胁，还有李允儿最后那凄美而绝望的眼神。
这种生活还要过多久？
他放下茶杯，瓷器与桌面接触发出清脆的轻响。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眼看向林晚晚。
她今天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套裙，气质清冽如雪山之莲，与这间充满现代艺术感的办公室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和谐。
她是光明世界里的女王，而他的根，早已深扎在黑暗与血腥的泥沼之中。
“这种生活.......”
孙天河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罕见的、不加掩饰的疲惫，却又有着钢铁般的笃定，“不是我选择的，是它选择了我。”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车水马龙、秩序井然的城市。
阳光洒在他身上，却驱不散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
“从我出生在孙家，从我接过龙牙的那一刻起，这条路就已经铺好了。”
他的背影挺拔，却仿佛承载着千钧重负，“神殿，M国，朝堂的博弈，江湖的恩怨它们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我身在网中，要么被吞噬，要么撕碎它。”
他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在林晚晚身上，那里面没有了平时的戏谑或冷厉，只剩下一种近乎残酷的坦诚：“李允儿的死，不是结束，只是一个更血腥章节的开始。”
“阿佛罗狄忒的哥哥，战神阿瑞斯，已经向我宣战。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争。”
他走到办公桌前，手指轻轻点在那份林晚晚递给他的行程表上。
“跟我在一起，意味着危险。”
“意味着你平静的生活可能会被打破，意味着你可能会成为敌人攻击的目标，就像……”
他没有说出李允儿的名字，但意思不言而喻。
“所以.......”
他看着她，眼神深邃，“你问我这种生活还要过多久？我的答案是，直到我倒下，或者所有敌人消失。”
“至于这辈子是否注定如此……”
孙天河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自嘲却又无比坚毅的弧度，“或许吧。但这就是我的路。我走的每一步，都沾着血，也守着一些我认为值得守护的东西。”
“比如，这片土地，比如……我在意的人，能继续享有这份看似寻常的平静。”
他的话语很平静，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林晚晚的心上。
她看着他，看着这个仿佛与整个世界的阴影为敌的男人，看着他眼中那份无法动摇的宿命感和深沉的责任。
她之前那句带着些许赌气和试探的“你对李允儿真的有感情了？”，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和幼稚。
他背负的东西，远比男女之情要沉重得多。
办公室内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不再尴尬，而是充满了一种沉重的、彼此心照不宣的理解。
林晚晚低下头，看着自己精心保养、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手指，然后又抬头，目光坚定地迎上孙天河：“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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