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的风就没这么丧过——往日里带着灵脉甜气,吹过都能让人多提半口气,今儿个却跟掺了冰碴子似的,刮在脸上跟小刀割肉似的疼。慕容景行踩着血红色的残阳跨进山门时,辕门口俩擦枪的弟子手一哆嗦,粗布巾“啪嗒”砸在地上,脸瞬间白成宣纸。他俩盯着慕容景行墨色衣襟上那枚红得扎眼的火脉结晶,指尖抖得跟筛糠似的——这玩意儿谁不认得?火脉传人的命根子,只有魂飞魄散才会从肉身剥离,如今它安安静静躺在那儿,跟一张盖了章的死亡通知书没区别。那杆梨花枪的红缨早被血泡透了,硬邦邦的像团凝固的血,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夏丹朱没了的消息,没敲锣没喊话,全靠弟子们眼神里的死寂传开,“夏丹朱陨落”五个字跟烧红的烙铁似的,狠狠烫在每个人心口。操练场上刚站好的队伍瞬间僵住,握兵器的手青筋暴起,连最稳的老兵都控制不住胳膊打颤。那面夏丹朱扛着冲过无数次锋的赤焰旗,现在斜插在土坡上跟条丧家犬似的,旗面烧得全是洞,焦边卷着褐色血痂,风一吹软塌塌的,连飘都飘不起来。以前这旗子底下全是震天吼,夏丹朱踩着晨光往高台上一站,焚天枪往地上一砸,火星子溅起来都能点燃全场:“穹之灵的人,要拿守护当刀,信念当甲!”现在只剩旗杆撞土坡的“嗡嗡”声,跟谁堵着嗓子哭似的,听得人心脏揪着疼。
“不可能……”背短刀的少年阿烈“噗通”蹲地上,双手插进脏得打结的头发里,指节捏得发白,“昨天师姐还手把手教我聚气,她的手暖乎乎的,说我开窍快,等把秦玄渚的魔物揍跑,就传我焚天枪的招式……”话没说完就崩不住了,哭声跟被踩了尾巴的小兽似的,在死静的场地上格外刺耳。周围的人全哑巴了,有人猛地转头抹脸,黑灰混着眼泪蹭得满脸花;有人把兵器攥得咯吱响,指节青得像石头,却没一个人骂他。连出了名的铁面判官玄机子长老,都背对着人站在营房门口,佝偻的肩膀一抽一抽的,玄色道袍下摆掀起来,露出膝盖上磨破的补丁——那是十年前夏丹朱为了护他,替他挡魔物留下的伤。他手里的拂尘被风吹得乱晃,压根没察觉。
慕容景行走在训练场上,每一步都跟踩在薄冰上似的,生怕一脚踩碎了所有人的念想。火脉结晶贴在胸口,夏丹朱的温度早没了,只剩玉石的冰凉渗进肉里,冻得心口发紧。他能感觉到四面八方的目光,有哭腔,有慌神,还有藏不住的依赖——谁让他是大师兄呢,就算心里烂成渣,表面也得撑着。伙房的烟都断了,往常这时候,大铁锅沸腾的声响半里地都能听见,老王头的吆喝声混着灵米香飘满营地,现在老头蹲在灶前,攥着烧火棍盯着冷炉膛发呆,灰吹了满脸也不擦,越抹越花;药庐的门虚掩着,药童连草药都忘了晒,本该发光的止血草全蔫成了咸菜干,空气里没有药香,全是化不开的丧劲儿,呛得人鼻子发酸,连药庐的铜铃都懒得响了。
“景行师兄!”萧苍梧的声音跟砂纸磨过似的,从议事堂方向飘过来。他左胳膊的绷带渗着血,红得发黑,血珠顺着胳膊往下滴,显然是刚从疗伤室跑出来的。以前耍着沧澜刀眼高于顶的刀客,现在眼底全是红血丝,下巴上冒出青黑胡茬,看着跟老了十岁似的,刀鞘上的新划痕还闪着白印——那是跟黑水魔物拼命时留下的。他踉跄着扑过来,眼睛死死粘在火脉结晶上,喉结滚了半天,才挤出一句:“丹朱的后事……按规矩该魂归灵脉核心,可现在灵脉被秦玄渚的黑水糟践成毒沼了,我们……连让她安息的地儿都没有。”说到最后,声音抖得不成样,赶紧别过脸不敢再看。
“等灵脉干净了再说。”慕容景行打断他,声音比萧苍梧还哑,“她用命换灵脉喘口气,我不能让她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他按住胸口的结晶,指尖突然传来一阵轻颤,像是夏丹朱残留在里面的灵识在回应。记忆突然炸开来——战前动员时,夏丹朱穿着红劲装凑过来,火纹耳坠晃得人眼晕,小姑娘似的跟他撒娇:“景行师兄,打赢了咱们去西街买桂花糕,新出的蜜渍款,甜到齁,我请客!”那时候她眼里的光,比焚天枪的火还亮,现在却彻底灭在了灵脉井的黑水里,只剩这枚冷硬的结晶,证明她来过。
议事堂里早坐满了各堂主事,空气沉得像灌了铅,点着的安神香压根压不住那股子悲劲儿。桌上的舆图被血浸得发皱,边角卷成了波浪,灵脉井的位置用朱笔圈了三圈,红得刺眼,旁边“危急”俩字的墨迹晕开,跟在流血似的——这是前线伤员的血蹭上的。慕容景行走进来,所有人“唰”地站起来,椅子腿磨地面的声音特别齐,眼神里全是戏:有哭的,有慌的,还有点把他当救命稻草的意思。火脉传人没了,不只是少了个能打的,更是塌了所有人的主心骨。跟秦玄渚对峙的时候,夏丹朱那道红影永远冲在最前,她在哪,防线就在哪,堪称穹之灵的定海神针。现在针倒了,人心能不晃吗?连最稳的丹堂主事,都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手指都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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