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晏知道会如何?他会高兴吗?肯定会。但以他的性子,恐怕在欣喜之余,更多的会是加倍的担忧与保护欲。安王与王妃若是知晓,定然欢喜,但也必定会更加小心谨慎。而府外那些虎视眈眈的眼睛……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纷乱的思绪。无论如何,这是上天赐予的礼物,是我与楚晏爱情的结晶,我必须保护好他(她)。至于外界的风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如今,我不是一个人了,我有楚晏,有安王府,有镇国公府。
只是,该如何告诉楚晏呢?直接说?还是……找个恰当的时机?
正思忖间,春棠进来禀报:“世子妃,世子爷回府了,正往这边来呢。”
话音刚落,便见楚晏披着一件玄色貂裘,带着一身清寒之气走了进来。他眉宇间带着一丝朝堂事务带来的疲惫,但见到我,那疲惫便化作了暖意。
“今日回来得倒早。”我起身迎上前,替他解下披风。
“嗯,事情处理得顺。”楚晏握住我的手,皱了皱眉,“手怎么有些凉?可是在窗边坐久了?”说着便用自己温热的手掌包住我的手,又示意秋蕊去添个手炉。
他的细心关怀让我心头暖融。我拉着他坐下,让春棠秋蕊都退下。
“怎么了?可是有事?”楚晏察觉到我似乎有话要说,目光专注地看着我。
我望着他深邃关切的眼睛,忽然觉得那些复杂的思虑暂时都不重要了。我拉起他的手,轻轻覆在我的小腹上,脸上泛起微热,低声道:“晏郎,我们……或许要有孩子了。”
楚晏整个人明显愣住了,仿佛没听清我说什么,只是怔怔地看着我,又低头看向我们交叠的手掌覆住的位置。时间仿佛静止了几息,随即,我清晰地感觉到他手掌的颤抖,以及他眼中骤然迸发出的、如同星辰炸裂般的光芒,那光芒里充满了狂喜、震惊、难以置信,还有瞬间涌上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柔情与激动。
“琉璃……你……你说的是真的?”他的声音哑得厉害,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握着我的手用力到有些发疼,却又立刻松开,像是怕伤到我。
“嗯,我有些特别的感应,加上月事推迟、口味改变,应该是真的。”我柔声道,“不过,还需请太医或信得过的大夫来确认一下。”
楚晏猛地将我拥入怀中,力道之大,仿佛要将我揉进骨血里,但手臂又在触及我腰背时瞬间放轻,小心翼翼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他在我耳边反复呢喃:“琉璃……琉璃……我们有孩子了……我们的孩子……”
我能感觉到他胸腔剧烈的震动,听到他几乎失控的心跳,颈侧有温热的湿意一闪而逝。这个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在朝堂上应对明枪暗箭都面不改色的男人,此刻竟激动得落了泪。
良久,他才稍稍平复,松开我,双手捧住我的脸,额头相抵,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眼中是前所未有的郑重与决心:“琉璃,谢谢你。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楚晏此生,得你为妻,已是万幸。如今又……我定会护你们母子周全,绝不教任何人伤你们分毫!”
“我知道。”我笑着点头,眼中也有泪光闪烁,“我们一起保护他。”
楚晏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我的肚子,虽然那里依旧平坦,但他脸上的神情却虔诚得像在触碰稀世奇珍。随即,他像是想到什么,神色一肃:“此事暂时不宜声张。我立刻去寻一位绝对可靠的太医,明日请他过府,以给你请平安脉的名义确诊。府中上下,也需敲打一番,尤其是你身边伺候的人,必须绝对可靠。还有饮食、起居、安全……”他瞬间进入了全面戒备和规划状态,一条条安排起来。
看着他如临大敌却又掩不住眉梢喜色的模样,我心中既甜暖又有些好笑,拉住他的手:“别太紧张,日子还长着呢。母妃那边……似乎今日已有所察觉。”
楚晏略一思索:“母妃洞察入微,且是至亲,无妨。待太医确诊后,我便亲自去禀明父王母妃。他们必定欢喜。只是对外,还需隐瞒一段时间,至少等胎象稳固。”
我们商议了片刻,决定暂时保密,一切如常,只暗中加强防护。
当夜,楚晏几乎一夜未眠,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搂着我,一会儿又起身查看门窗,一会儿又对着我平坦的小腹傻笑,全然没有了平日沉稳冷峻的模样。
而我,枕着他的手臂,感受着腹中那尚且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新生命,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力量。前路或许依然荆棘密布,但有了这个小小的羁绊,我与楚晏之间的联系将更加紧密,面对风雨的决心也将更加坚定。
冬夜的寒风在窗外呼啸,澄心院内却温暖如春。新的生命在孕育,新的希望也在悄然滋长,同时,或许也意味着,新的挑战即将来临。但无论如何,我们已做好准备,携手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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