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宝钞及沈钧、金灵儿描述成了祸国殃民、动摇根基、败坏纲常的毒瘤。
他们的利益,在宝钞的推广下,确实受到了实实在在的冲击。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始至终未发一言、只是静静听着、手中缓缓捻动佛珠的太后身上。
承恩公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语气狠厉:
“太后娘娘,小皇帝如此胡闹下去,目无尊长,不恤旧勋,肆意变更祖制,我等世家勋贵,将无立锥之地!”
“此次必须趁其羽翼未丰,那宝钞立足未稳,沈钧金灵儿根基尚浅,一举击溃!不仅要扳倒这两个幸进之徒,更要借此机会,让陛下知道,这大乾的江山,离不开我等老臣世家的支撑,有些规矩,不能破!谁才是真正能左右朝局的人!”
太后缓缓抬起眼皮,目光扫过眼前这些或愤怒、或忧虑、或贪婪的面孔。
她知道,这些人不仅仅是出于利益,更是出于一种对旧秩序被挑战的深层恐惧。
皇帝近年的种种作为,确实越来越超出他们能容忍和控制的范畴。
宝钞,触碰的是最核心的利益。
沈钧和金灵儿,代表的是皇帝提拔“自己人”、绕过传统科举和世家渠道的新模式。
这两者结合起来,威胁巨大。
她手中佛珠停住,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诸位所言,哀家俱已明了。皇帝年轻气盛,易受蛊惑,行事确有欠妥之处。” 她先定了性,将责任归为皇帝“年轻”和“受蛊惑”。
“然,”她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此事关乎国本,非同小可。哀家身为国母,不能坐视祖宗基业有倾覆之险,更不能眼看皇帝被奸佞小人蒙蔽。”
她略一停顿,一字一句道:“此番,既已决定动手,便需雷霆万钧,直指核心。不能再小打小闹,散布些流言蜚语。要打,就要打在七寸上。”
“承恩公,”她看向族兄,“你联络各方,收集‘证据’,务必坐实沈钧账目不清、勾结商贾、甚至可能侵吞宝钞准备金的罪名!还有那金灵儿,女流干政、耗费国帑、其家族旧日私铸劣钱的勾当,也可以‘大义灭亲’嘛。”
“礼部与御史台,”她又看向礼部尚书和两位御史,“你们负责在朝堂上发难,引经据典,痛陈利弊,营造‘宝钞祸国’、‘用人失当’的舆论,要站在维护祖制、江山社稷的‘大义’名分上!奏折要犀利,要连环,要形成声势!”
“至于那些受损的行会钱庄……”太后目光扫过两位富商代表,“让他们暗中煽动,可以制造些小规模的挤兑风潮,或者散布宝钞即将贬值的谣言,扰乱市场,给宝钞局和皇帝施加压力。”
她最后总结,声音冰冷:“目标明确:不仅要扳倒沈钧、金灵儿,让他们身败名裂,更要借此机会,迫使皇帝下旨暂停甚至废止宝钞,重申铜钱之不可替代,并承诺不再擅改祖制、随意启用非正途之人。要让皇帝知道,有些底线,他碰不得。这大乾的天,还不是他一人说了算的时候。”
“哀家,会在该说话的时候说话。” 太后缓缓靠回椅背,重新捻动佛珠,闭上了眼睛。
一场针对“景和宝钞”及背后推动者沈钧、金灵儿,实则是向皇帝权威发起总攻的阴谋风暴,就此在慈宁宫的阴影中,正式拉开了帷幕。
承恩公等人精神一振,领命而去,眼中闪烁着狠厉与即将报复的快意。
他们相信,集太后、部分重臣、勋贵世家、行业巨头之力,对付一个刚刚起步的“宝钞局”和两个毫无根基的年轻人,乃至敲打一下那个逐渐不安分的小皇帝,胜算,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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