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静默波”,是“存在”的否定,是“意义”的终点,是宇宙规则最冰冷的、抹除一切的意志化身。
当它席卷而来时,唯一的“景象”是前方的光线、色彩、乃至“空间”这个概念本身,都在无声无息地“消失”,留下一片绝对、纯粹、令人灵魂冻结的“虚无”。
它朝着苏婉、谐振器、以及身后所有幸存者轰来。空间的崩塌加剧,破碎的晶壁化为齑粉,黑暗的“水面”沸腾蒸发。这是墨菲斯底层协议被彻底触发后,不顾一切代价的最终裁决。
然而,苏婉的手,已经按在了谐振器的核心。
“启动——!”
阿哲嘶吼着,在“静默波”那令人心智崩溃的威压降临前,启动了装置最后一道,也是最危险的连锁协议。这不是启动攻击,而是启动“引导”和“谐振”。
轰!!!
粗糙的谐振器发出最后一声不堪重负的咆哮,镶嵌在核心的“守望者碎片”残片瞬间化为飞灰!
但就在它湮灭的刹那,一股远比之前狂暴、混乱、却又带着奇异“协调性”的规则波动,以苏婉为焦点,轰然爆发!
这波动并非来自谐振器本身,而是来自苏婉——她集合了林烨的“度量”信息、卡夫拉的传承碎片、自身的“寂静”特质、与“夹缝”的深刻连接、以及与第三节点那不稳定、被污染的共鸣——她将自己化为了一个临时的、极不稳定的“规则共鸣焦点”和“引导导管”!
她没有试图去“对抗”那代表终结的“静默波”。
她引导着谐振器汇聚的、来自“方舟”号最后能源、来自所有幸存队员燃烧意志的能量,以及她自身这个“焦点”所吸引、捕捉、放大的——周围空间中,那因墨菲斯逻辑崩溃和强行催发而变得狂暴无比、相互激烈冲突的四块“源初蓝图”碎片能量乱流!
她将这些混乱、冲突、毁灭性的碎片能量,与自身引导的能量,以及那来自“地心熔炉”第三节点虚影的、微弱但持续波动的暗金色规则牵引,强行“编织”在一起!这不是林烨那种精妙的“编织”,而是粗暴的、自杀式的、将不同性质甚至相互冲突的规则能量拧成一股,然后——
朝着“终焉静默波”,正面撞了过去!
没有声音。
在两种极致规则概念对撞的中心点,连“声音”的规则定义都被暂时抹除、覆盖、湮灭。那里形成了一个微小的、无法用任何语言描述的“规则奇点”,一个吞噬、湮灭、改写一切存在基础的绝对空白。
奇点周围,空间如同破碎的镜子般层层剥落、湮灭,露出后面更加混乱、原始的规则背景。“方舟”号的残骸、破碎的王座空间碎片、乃至墨菲斯那扭曲身影的边缘,都被这奇点无可抗拒的引力拉扯、扭曲、吞噬!
阿哲跪在苏婉身边,双手死死抵住谐振器那滚烫、布满裂痕的外壳,不顾皮肤被灼伤,拼命维持着装置核心回路最后一丝稳定,确保能量输出和苏婉的引导不中断。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规则脉络在哀鸣,精神在巨大的负荷下接近崩溃,但他没有松手。他眼中倒映着前方那毁灭性的奇点,和奇点后方,苏婉那光芒越来越刺眼、轮廓却越来越模糊的身影。
凯瑟琳和幸存的其他队员,用尽最后的力量,在舰桥残骸周围构筑起脆弱的防御,抵挡着空间崩塌产生的恐怖规则余波和能量碎片。每一次冲击都有人倒下,但剩下的人立刻补上位置,用身体、用残存的装备、用最后的意志,为苏婉和阿哲争取着那微不足道的一点点时间。
对撞在持续。
“终焉静默波”代表着纯粹的、绝对的“静默”与“终结”,它要抹除一切,包括苏婉引导的这片混乱能量。
而苏婉引导的能量,则是“错误”、“变量”、“混乱”、“不完美”、“挣扎”、“牺牲”的集合,是旧世界最后、最喧嚣的呐喊。它本身无法对抗“静默”,但它所携带的、来自碎片冲突的狂暴,以及第三节点的微弱牵引,却在“奇点”的湮灭效应中,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扰动”和“折射”。
在对撞的极致寂静(超越了声音概念的寂静)中,在自身存在被一点点“湮灭”和“引导”的双重负荷下,苏婉的意识,与墨菲斯那因发动“终焉静默波”而同样暴露在规则对冲最前沿的碎片化意识,产生了最后的、直接的接触。
没有语言,没有图像,只有纯粹意志和信息的洪流。
她“看”到了。
看到了亿万年前,“度量之民”文明面对周期性“归墟”潮汐的绝望与抉择。看到了他们以举族之力,悲壮地撕裂现实,创造“夹缝”,将自己文明的绝大部分化为“燃料”和“结构”的整个过程。那不是自杀,是最深沉的守护,是最伟大的“延迟”。
她也“看”到了墨菲斯的“诞生”——最初,他只是一段承载了“守护夹缝、维持缓冲、等待可能解决方案”这一执念的、被剥离的文明意识碎片,是“补天计划”自动维护协议的组成部分。但在“夹缝”那永恒孤寂、充满被“延迟”的“归墟”能量侵蚀的环境中,在亿万年无人交流、只有冰冷协议和能量读数的漫长时光里,这段执念被缓慢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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