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
“军事上,红军要完成两个转型。第一,从以步兵为主,向多兵种协同转型。夏尔,组建专门的工兵连、侦察连、炮兵指挥部。我们不追求装备的先进性,但要追求战术的灵活性。”
“第二,从正规战为主,向正规战与人民战争结合转型。”维克多的手指划过葛培省南部广大的乡村区域,“每一个村子都要有民兵组织,有秘密交通站,有基本的地下情报网。敌人来了,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散,让敌人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夏尔快速记录,眼中闪着光。
“经济上,”维克多继续,“我们要在一年内,实现根据地基本物资的自给自足。粮食、被服、简单药品、土制武器——这些必须能自己生产。为此,要大规模培养技术人才。安娜,工农速成中学要扩招,开设机械、纺织、化工、农业技术等专业。师资不够,就请老工人、老农民来讲课,讲实践经验。”
“明白。”
“政治上——”维克多顿了顿,看向在场所有人,“这是最重要的。我们要让每一个根据地的群众都明白,他们为什么而战,为什么而活。”
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飘扬的红旗:
“今天食堂的争论,暴露了一个问题——有些同志对斗争的长远性、艰巨性认识不足。以为打几场胜仗、分几亩地,好日子就来了。这是危险的。”
“我们要在全军、全根据地开展一次深入的思想教育运动。不是照本宣科,而是让每个人都参与讨论:我们是谁?我们要什么?我们的敌人是谁?我们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斗争?”
维克多转过身:
“各连队要组织‘诉苦会’,但不是流于形式。要让战士真正说出心里的疑惑、恐惧、动摇。干部要倾听,要解答,要用事实和道理说服人。我们的政治工作,不能变成空洞的口号。”
玛丽点头:“内务部会配合,收集典型思想动态,编成教材。”
“最后,”维克多的语气柔和了一些,“关于牺牲的同志,关于老约翰。”
会议室安静下来。
“雅各布,你把帝都传来的详细报告念一下。”维克多说。
雅各布翻开另一份文件,声音低沉:
“老约翰·施特劳斯,全名约翰·米哈伊洛维奇·施特劳斯,六十三岁。原李维斯钢铁厂会计,工会创始人之一,苏维埃政权时期的财政人民委员。被捕于苏维埃失败次日,关押近两年,受酷刑多次但未出卖任何同志。”
“公开处决于帝国广场,临刑前发表演说,揭露剥削本质,呼吁工友觉醒。据目击者称,现场数千群众低头哭泣,无人响应官方口号。处决后,尸体被匆匆运走,未交还家属。”
“他在狱中,用指甲在墙上刻满了账目数字。最后一笔,是计算‘一个工人一生被偷走的价值’,数字后面跟着一句话——”
雅各布抬起头:
“‘此账未平,革命不止。’”
长长的沉默。
维克多缓缓开口:“有人问,老约翰的死值不值得。敌人想用他的死吓住我们,想用绞索告诉所有人——反抗的下场就是这样。”
他走到会议室中央:
“但我要说,他们错了。你可以杀死一名革命者,但你杀不死革命者的理想。因为理想不是藏在哪个人脑子里,是藏在千千万万被剥削者的生活里,藏在每天工作十四小时却吃不饱的屈辱里,藏在看着孩子生病却没钱买药的绝望里。”
“老约翰的账本,记的不是数字,是人命。而他用他的死,把那本账,刻进了更多人的心里。”
维克多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铁锤敲在心上:
“所以我们的任务,就是让那本账继续记下去。用我们建设的工厂、分配的土地、开办的学校、赢得的战斗,一笔一画地记下去。直到有一天,这本账会厚到再也无法被忽视,厚到所有人都看清——这个世界,欠劳动者多少。”
“而到那一天,”他看着在场每一个人,“就是我们替老约翰,替托马斯,替所有牺牲的同志,把账讨回来的时候。”
会议室里,有人擦眼睛,有人握紧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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