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把最后一口煎饼果子塞进嘴里,单手将塑料袋精准投进三米外的垃圾桶。他抹了把嘴角的酱汁,把鸭舌帽檐压得更低,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和一抹玩世不恭的笑。作为《新青年报》的记者,他今天要去的地方,是连导航都标注不清的老城区深处——钟省长新政里反复提及的非遗街区。
“林大记者,这次可是主编亲自点将。”摄影小李扛着相机跟在后面,“听说钟省长特别关注传统文化报道,咱们可别搞砸了。”
林野嗤笑一声,踢开脚边的碎石:“关注?这年头领导的关注不就是拍几张照片发个通稿?放心,有我在,保证让读者看到点不一样的。”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是昨晚熬夜整理的采访提纲,标题栏赫然写着:《当老手艺遇上新流量:一场关于传承的逆袭》。
穿过狭窄的青石板路,空气中飘来淡淡的檀香。林野在一家挂着“陈氏竹编”牌匾的老店前停下脚步。木门虚掩着,隐约传来沙沙的编织声。他没按常理出牌,而是掏出手机打开直播,镜头对准斑驳的门楣,轻声说道:“老铁们,今天带你们看点儿硬核的。据说这里藏着能把竹子编成蕾丝的神仙手艺。”
直播间瞬间涌入几百人,弹幕滚动起来:
“野哥又去挖宝藏了?”
“这地方看着像我奶奶家隔壁啊”
“竹子编蕾丝?主播怕不是喝多了”
林野推开门,昏暗的店内豁然开朗。一位白发老人正坐在竹椅上,手中青黄相间的竹篾翻飞如蝶。最令人惊叹的是他膝头的竹篮,镂空的花纹细腻得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开。林野屏住呼吸,悄悄把镜头对准老人的手。
“小伙子,拍照要收钱的。”老人头也不抬,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林野收起手机,从包里掏出包茶叶放在桌上:“陈老师傅,我是《新青年报》的记者林野。听说您的‘游丝编’快失传了?”
老人编竹篮的手猛地一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你怎么知道游丝编?”
“查了三天地方志。”林野拉过条板凳坐下,“听说这种技法要在零下五度的冰窖里处理竹篾,还得用祖传的蜂蜡秘方?”
老人突然把竹篾往桌上一拍:“小兔崽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直播间瞬间炸了锅,在线人数突破三千:
“卧槽这脾气!我喜欢!”
“野哥危!快跑路!”
“前排出售瓜子矿泉水”
林野却笑了,从背包里掏出个平板电脑:“陈老师傅,您看这个。”屏幕上是他剪辑好的短视频,画面里年轻姑娘们用竹编材料做的发簪、手袋在时装周上大放异彩。“现在的年轻人,把竹编玩出花了。”
老人的手指在屏幕上摩挲着,突然长长叹了口气。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林野没再提采访的事,只是跟着老人学劈竹篾。当他笨手笨脚地把竹条劈成齑粉时,老人终于开口:“明天来拍吧,记得多带点电池。”
这场临时起意的直播最终收获了五十万点赞。林野连夜写出的报道《七旬竹编大师的破冰行动》第二天就上了热搜,标题旁边跟着个小小的“爆”字。更意想不到的是,第二天一早,陈老师傅的店门口排起了长队,全是来学竹编的年轻人。
“林记者,你可真是个福星。”老人握着林野的手,竹节般的手指微微颤抖,“我这手艺,总算能传下去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林野像开了挂。他用rapper的节奏报道古琴制作,带着非遗传承人玩密室逃脱,甚至让面塑大师给自己捏了个Q版头像。每篇报道都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网络上激起层层涟漪。那个曾经门可罗雀的非遗街区,如今挤满了举着手机直播的年轻人。
这天傍晚,林野蹲在墙根吃盒饭,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陌生号码发来条短信:“明天上午十点,省政府三楼会议室。我。”
他差点把盒饭扣在地上。省长亲自召见?这剧本不对啊。
第二天,林野特意穿了件熨烫平整的衬衫,却还是在进会议室前被拦下。
“同志,请出示证件。”秘书模样的年轻人礼貌地说。
林野掏出记者证,对方接过看了看,又递回来:“钟省长在里面等您。”
推开门的瞬间,林野愣住了。传说中铁血手腕的钟省长,此刻正对着墙上的照片出神。那是张泛黄的老照片,一群穿着中山装的人站在竹编厂门口,中间的年轻人眉眼间竟与陈老师傅有几分相似。
“林记者,请坐。”钟长河转过身,目光落在他脸上,“你的报道我都看了,很有意思。”
“钟省长过奖。”林野坐姿端正,心里却在嘀咕:这就是那个破格提拔的铁血省长?看着倒像个大学教授。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推行文化兴省战略吗?”钟长河突然问。
林野老实摇头。
“二十年前,我父亲就是竹编厂的厂长。”我走到窗前,“那时候厂里有三百多个工人,最后却连工资都发不出。我父亲临终前说,不是手艺不好,是我们忘了怎么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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