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残光挣扎着穿透血色天幕，将宿舍楼的三层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昏红之中。套间内，白天的搜寻收获寥寥，仅有的几瓶水和半袋受潮饼干被小心翼翼地放在角落，无声地诉说着资源的窘迫。空气中弥漫的不再仅仅是汗味和消毒水味，更添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焦躁。
陈默站在窗边，背影如磐石般稳定，仿佛外界的压力无法撼动他分毫。然而，他微微蹙起的眉头和指尖在窗框上无意识的轻叩，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他强大的感知让他清晰地“听”到了角落里那几个后来者——以赵铁柱为首——如同阴沟老鼠般的窃窃私语。
“……妈的，又是这破饼干，塞牙缝都不够。”赵铁柱把手里那小半块压缩饼干捏得粉碎，声音压抑着不满。
旁边的瘦高个左右张望一下，压低声音，带着一丝隐秘的兴奋：“柱哥，我昨天守夜，跟楼下那几个体育馆来的人搭上话了……”
“嗯？”赵铁柱斜眼看他。
“他们说，李浩那边，是真阔气！”瘦高个语气夸张，“只要肯卖力气，每天两顿管饱！听说还有肉罐头吃！”
“肉罐头？”另一个矮胖男生喉咙滚动，眼睛发直。
“千真万确！人家浩哥有本事！”瘦高个继续煽风点火，语气带着对现状的不满，“哪像咱们这儿，陈默把东西看得比命还重，多喝口水都像剜他的肉。我看他就是想把好东西都搂在自己怀里……”
“说完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刺穿了这阴暗的嘀咕。
几人浑身一僵，抬头正对上陈默不知何时转过来的视线。那眼神平静得像结冰的湖面，深不见底，却让他们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不想待，门在那边，没人留你们。”陈默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赵铁柱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嗫嚅了几下，终究没敢吭声，悻悻地低下头。瘦高个和矮胖男生更是恨不得把脑袋缩进衣领里。
套间内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然而，这寂静很快被楼下的喧嚣打破。
“三楼的人听着！”
一个粗鲁嚣张的男声从楼下传来，带着明显的挑衅。
赵刚立刻冲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向下窥探。陈默也移至另一扇窗后，冷静地观察局势。
楼下空地上，站着七八个手持棍棒砍刀的壮汉，为首的是个光头，正叉着腰，趾高气扬地叫嚷。
“我们是体育馆，浩哥的人！浩哥仁义，看你们窝在这破地方可怜，给你们指条明路！”
陈默眼神淡漠，如同看跳梁小丑，没有任何回应。
光头见楼上没动静，气焰更盛：“识相的就赶紧开门，把物资交出来，以后跟着浩哥混，保你们有吃有喝！比你们在这儿等死强一百倍！”
“操！”赵刚低骂一声，拳头攥得发白。
陈默抬手，示意他冷静。这些空洞的叫嚣，动摇不了他的心智。
就在这时，一个他既熟悉又厌恶，此刻却带着矫揉造作腔调的女声，掺和了进来。
“陈默——！”
声音被刻意拉长，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高高在上的意味。
“陈默，你出来！我知道你在上面！我是刘倩！”
刘倩从那些壮汉身后走了出来。她似乎特意收拾过自己，衣服还算整洁，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末世前常见的、那种对追求者施舍般的表情。她仰着头，仿佛不是来劝降，而是来恩赐。
这是陈默重生后，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个前世将他推向死亡的女人。
心脏在那一瞬间不受控制地紧缩，一股混合着滔天恨意和冰冷杀机的血气直冲头顶。前世的背叛，被推入丧尸群时那张虚伪哭泣的脸，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再次割裂他的灵魂。他几乎要抑制不住冲下去将她碎尸万段的冲动。
但他死死咬住了牙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利用尖锐的疼痛强迫自己冷静。愤怒是毒药，理智才是刀刃。现在还不是时候。
楼下的刘倩，显然误解了楼上的陈默，以为陈默还像末世前那个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的“舔狗”。她语气中的优越感更浓了，带着一种施舍的口吻：
“陈默，我知道你以前对我有意思，给我送了那么多早餐，在图书馆傻等，我都记得。”
她的声音透过空气传来，字句清晰，充满了自以为是的拿捏。
“现在世道变了，浩哥才是能成事的人。你守着那点东西，能撑几天？看在过去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个机会。”
她顿了顿，仿佛下了多大决心似的，用一种极其勉强的语气说道：
“只要你现在带着你的人，还有物资，下来投靠浩哥。我……我可以答应，陪你吃顿饭。”
说完，她还微微抬了抬下巴，仿佛这是她对陈默天大的恩赐，是对方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事情。
“我呸！这贱人！”赵刚气得浑身发抖，眼睛都快喷出火来。苏沐晴也皱紧了眉头，眼神中满是厌恶。他们都为刘倩这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和无耻感到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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