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更多类似的黑色胶质物从河面下无声浮现,它们形态不定,有的伸出触手般的粘稠条带,有的张开布满利齿的吸盘状口器,缓缓地、却又带着令人绝望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向着小小的充气筏围拢过来!
变异体!黑水河中孕育的、适应了极端污染环境的恐怖生物!
林烬的心脏骤然缩紧!在河中,他们没有任何周旋的余地!
“小瑶!光!‘希望之种’的光!”林烬急喝道,同时拼尽全力划动船桨,试图在合围完成前冲出去。
小瑶一个激灵,立刻明白了林烬的意思。她不再刻意收敛,而是将怀中的容器高高举起,几乎用尽了所有的意念,去“呼唤”那株萎靡的幼苗!
“希望之种”似乎感受到了极致的威胁,那黯淡的绿光猛地明亮了一瞬!一股虽然微弱、却无比纯净的生机波动,如同涟漪般荡漾开来!
那些围拢过来的黑色胶质变异体,动作齐刷刷地一滞!那只巨大的独眼中,首次流露出一种并非食欲、而是混杂着厌恶、畏惧甚至……一丝痛苦的情绪?它们似乎极其排斥这种代表着“生机”与“纯净”的能量波动!
就是这短暂的一滞!
林烬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双臂肌肉贲张,爆发出最后的潜力,船桨划出残影,充气筏如同离弦之箭,猛地从两只变异体之间的缝隙中硬生生挤了过去!
冲过包围圈,林烬不敢有丝毫停顿,继续拼命划向对岸。身后的黑水河面,那些被“激怒”或“惊扰”的变异体发出无声的躁动,河面翻涌起更多不祥的黑色泡沫,但它们似乎对离开河心区域的目标兴趣大减,并未继续追击。
当充气筏的底部终于擦到对岸同样布满污秽的浅滩时,林烬几乎虚脱。他将阿雅和小瑶搀扶上岸,自己也瘫倒在地,剧烈地喘息着,右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几乎失去了知觉。
他们渡过了黑水河。
回望来路,那片紫红色异象尚未完全消散的废墟都市,如同一个正在缓缓沉入地狱的噩梦。而眼前,是相对“干净”一些的废墟——建筑倒塌较少,植被(虽然是变异的)稍显茂密,空气中那股刺鼻的化学污染气味也淡了许多。
休息了短短几分钟,林烬强迫自己站起。他辨认方向,抬头望去。
在东方,距离河岸数公里外的一座地势较高的丘陵顶端,一点稳定的、温暖的橘黄色光芒,正穿透逐渐浓重的暮色,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帘。
那不是闪烁的求救信号,也不是诡异的能量辉光,而是……真正的、类似旧时代白炽灯或篝火般的,稳定的人造光源!
“灯塔”……
林烬喃喃念出这个词,疲惫至极的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希望。
他再次背起阿雅,牵起小瑶。
朝着那点仿佛亘古以来就在黑暗中守望的、温暖的光芒,迈出了脚步。
然而,在他看不见的、更远处的黑暗阴影中,几双冰冷的、带着审视意味的眼睛,正透过精密的夜视仪,无声地观察着这三个从死亡之河对岸挣扎而来的不速之客,以及小瑶怀中那即使在黯淡状态下、依旧无法完全掩盖其非凡本质的绿色光点。
望远镜的十字准星,缓缓地,似有意似无意地,在林烬的眉心与小瑶怀中的容器之间,移动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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