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无恙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他与韩颂本就不是一路人,韩颂追求的是商业上的霸权,是无尽的财富与势力,而他追求的,却是既然为官一任,那便造福一方!
祝无恙并非慈悲为怀的大善人,但是正所谓:在其位,谋其政。在他的心中依旧还有一份公道与底线……
道不同,多说无益,就算他说了,韩颂也未必会听,反而可能会觉得他迂腐、可笑,甚至会影响到两人以后的关系,朋友就做不成了……
祝无恙只能轻轻叹了口气,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心中暗自感慨,自己终究不是做生意的料,也终究无法理解韩颂这般逐利的心态……
酒足饭饱之后,韩颂起身告辞,农半休跟在他身后,走至隔间门口时,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对着祝无恙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过来一下……
祝无恙心中疑惑,跟着农半休走到隔间外的走廊上,两人避开了韩颂的视线,农半休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地问道:
“兄弟,你老实跟我说,你觉得韩颂此人如何?我看他今日对你这般盛情,又这般大方,算得上是够朋友吧?”
祝无恙闻言,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看向远处楼下往来的行人,眼神平静而坚定,缓缓开口回道:
“农兄,我今日跟你便实话实说,韩颂此人,确实大方,也确实有魄力,可我与他,终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说什么?!”
农半休闻言,脸上满是吃惊,下意识地提高了音量,又连忙压低声音,一脸不解地问道:
“你怎么会这么想?你该不会是还在可怜那些江南府被韩家赶尽杀绝的商户吧?
无恙,你可清醒一点吧,那些商户不过是生意场上的失败者,与你何干,更怨不得别人!
而且你要知道,韩家可不仅仅是在商道上势力庞大,在朝堂上更是举足轻重,连朝中的几位重臣,都要给韩家几分面子!
跟韩家搞好关系,对你日后的仕途,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说到这里,农半休顿了顿,脸上露出几分凝重的神色,凑近祝无恙,声音压得更低了:
“作为兄弟,我也不瞒你,方才我问你的这话,并非是我自己想问,而是韩公子让我问的。
他今日宴请你,看似是盛情款待,实则也是在试探你,想要看看你是否值得他深交,是否愿意与他韩家站在同一阵线。”
祝无恙闻言,身子猛地一僵,眼中满是诧异,他倒是没想到,韩颂今日的宴请,竟然还有这般深层的用意……
他沉默了片刻,看着农半休,语气郑重地嘱咐道:
“农兄,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也知道韩家势力庞大,攀附韩家或许能获得不少好处!
可我还是要劝你,你还是老老实实继续在信王殿下手下当差,好好做事,远离韩颂这种人,也远离韩家!
你应当知晓,树大招风!
韩家如今在商道上垄断市场,在朝堂上又势力庞大,早已引起了不少人的忌惮,这般下去,迟早会出事!
有朝一日,若韩家树倒,到时候,你们这些依附于韩家的猢狲,恐怕也会跟着遭殃,连带着自身都难保,你可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农半休闻言,脸上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他沉默地站在原地,看着祝无恙坚定的眼神,心中泛起一阵犹豫……
他知晓祝无恙的话并非危言耸听,韩家如今的势力确实太过庞大,早已超出了寻常商户的范畴,这般下去,确实容易引火烧身……
可他与韩颂早已关系莫逆,每当韩颂外出时,便会跟信王殿下将他“借”出来一道,名义上是缺个江湖好手护佑,其实是想打着信王殿下的旗号好办事,他若想此时抽身,恐怕也并非易事……
两人站在走廊上,沉默了许久,远处戏台子上的丝竹之声依旧悠扬,舞姬的舞姿依旧曼妙,可两人的心中,却都沉甸甸的,各有各的心思……
最终,农半休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祝无恙的肩膀,语气复杂地说道:
“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你的话,我会放在心上的。
时辰不早了,我也该跟着韩公子回去了,你自己也多保重。”
祝无恙点了点头,看着农半休转身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远处韩颂那挺拔却带着几分孤傲的身影,心中亦是再次轻轻叹了口气……
未时三刻,唐府……
却说祝无恙立在唐府门前的石狮子旁,百无聊赖的扒拉着石狮子口中的石珠,身后的隋堂依旧是那副冰雕雪塑般的模样,连垂在身侧的手都纹丝不动,仿佛周遭的人声鼎沸都与他无关……
而张五条早就耐不住性子,在门前来回踱了三趟,嘴里嘀咕着:
“这唐县尉莫不是被什么案子绊住了?再这么等下去,我这肚子怕是又要饿了!”
祝无恙刚要开口劝慰,便听得街那头传来一阵轻快的马蹄声,紧接着是熟悉的爽朗笑声:
“咦?!可算是把你等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唐龙一身藏青色官袍,腰间玉带松松垮垮地系着,手里还拎着个巴掌大的小酒坛……
那酒坛通体裹着黄泥,泥封上还沾着些草屑,看着平平无奇,唐龙却宝贝似的护在怀里,脸上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几步便跨到祝无恙跟前,拍着他的肩膀道:
“你这小子,可真是赶巧了!”
祝无恙拱手笑道:
“唐县尉公务繁忙,还劳您特意惦记。”
“惦记什么?说话这么客气干啥!我说的是你小子命好,有口福!”
唐龙晃了晃手里的酒坛,眉眼间满是得意,接着说道:
“方才下值回府,路过东市拐角,撞见个汉子浑身泥污,蹲在路边叫卖这坛酒。
旁人瞧着那泥封破破烂烂,都嫌是劣酒,我却不一样,待我凑近那么一闻,那酒香直钻鼻子,醇厚得很!
那汉子定是不懂酒,我只花了六十文钱,就把这宝贝淘来了!正好,今晚咱们就用这酒,宴请咱家的县令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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