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环顾这间精致却封闭的佛堂,笑容惨淡:“我成了她最后一点‘良心’的囚徒。她把我藏在这里,每日诵经念佛,好像这样就能洗清她的罪孽,让我‘干干净净’地活下去。可我知道,我早就脏了,从我知道真相却没有毅然赴死的那一刻起,我就和姐姐一样,是这地狱的一部分了。”
真相,以一种更加沉重、更加悲哀的方式被揭开。钱夫人并非天生的恶魔,而是被亲情和执念扭曲的牺牲品与加害者。而钱玉蓉,则是这场悲剧中最痛苦、最清醒的祭品。
厉千澜脸色变幻,他镇魔司的信念是斩妖除魔,但面对这样一个因“爱”之名堕入魔道、却又保留着一丝扭曲“善念”(囚禁妹妹于此“净化”)的复杂存在,他惯常的非黑即白的判断标准受到了冲击。萧墨沉默不语,他或许更能理解那种被命运和亲情绑架、身不由己的无奈与挣扎。苏云裳早已泪流满面,她想到了自己失踪的兄长,对钱玉蓉的遭遇产生了复杂的同情。
赵无妄心中却并无太多感慨,只有更深的警惕。他紧紧盯着钱玉蓉:“你说你知道外面的一切,也知道我们是来破宴的。那么,你想如何?帮助我们,还是……阻止我们?”
钱玉蓉擦去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决绝:“我想结束这一切。姐姐她……早已不是原来的姐姐了。她的魂魄被那‘赤玉髓’和无数怨念侵蚀,变成了这梦境的主宰,一个只知索取和享乐的怪物。真正的她,或许早就死在了第一次动手害人的那个夜晚。而我这苟延残喘的罪孽之身……也该随她一起,彻底消失了。”
她顿了顿,看向昏迷的月无心,又看看众人身上的伤:“你们伤得很重,外面那些护院家丁和更深处的东西,你们现在对付不了。姐姐……钱夫人的核心,并非这佛堂,也非外面任何一个单独的怨魂节点。她的‘命脉’,与这梦境最奢华、也最血腥的象征——她的‘本体’所在的主卧房——以及维持这梦境运转的怨气源泉相连。”
“怨气源泉?”赵无妄追问。
“那些被杀害、被吞噬的人,他们的怨念并未完全消散,大部分被姐姐吸收,但最精纯、最不甘的一部分,被她以邪法禁锢在府中三处阴穴,持续为这梦境提供力量。你们毁掉的厨房玉佩,是其中一处‘血食之穴’的节点。府库的账册和怨魂,是‘罪证之穴’。溶洞暗河的浮尸,是‘沉冤之穴’。但三穴之上,还有一处总枢,位于她卧室之下的密室,那里有一幅她用自己的血和无数受害者心头血绘制的‘百怨供养图’,才是这‘血宴’梦境真正的核心阵眼。不毁掉那幅图,你们杀再多的傀儡,破再多的节点,只要她躲在核心,吸收残余怨气,就能慢慢恢复,甚至变本加厉。”
至关重要的信息!原来他们之前破坏的,只是外围的重要节点,并非致命核心。
“如何找到卧室密室?那幅图有什么弱点?”厉千澜强撑着问道。
钱玉蓉从怀中缓缓掏出一枚小巧的、温润的白玉钥匙,递给赵无妄:“这是通往她卧室密道的钥匙,入口就在这佛堂佛像后的暗门。至于弱点……”她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悲哀与讽刺的神情,“姐姐她最在意的,除了自己的命和这虚假的繁华,就是我这个妹妹。那幅‘百怨供养图’的阵眼中心,绘制着一朵并蒂莲花,其中一朵代表她,另一朵……代表我。这是那术士当年布下的邪法,将我的生机与她的邪力、与无数怨念强行绑定。我死,图损,她遭重创。但同样,图毁,我也会死。”
众人心头一沉。这意味着,要彻底破除梦境核心,很可能需要……牺牲钱玉蓉?这个早已心生死志、却因其特殊身份而成为关键一环的可怜女子。
赵无妄接过钥匙,触手温凉。他沉声问:“没有其他办法?比如,只摧毁代表她的那朵莲花?”
钱玉蓉摇头:“并蒂同根,邪法已成,早已不分彼此。摧毁任何一朵,都会导致整幅图崩溃,反噬之力会同时作用在我和她身上。区别只在于,若只毁她那一朵,她受创更重,我或许能残存片刻;若毁我这一朵,我可立刻解脱,她虽受创但可能不至立刻消亡,会给你们留下风险。”
这是一个残酷的选择。是利用她的牺牲换取更稳妥的胜利,还是冒险尝试只攻击钱夫人部分,留下隐患并让她继续承受痛苦?
“带我……去。”一个微弱却坚定的声音响起。
是月无心!她不知何时竟然苏醒过来,脸色依旧惨白如纸,气息微弱,但眼神却恢复了往日的锐利与冰冷。她在苏云裳的搀扶下,挣扎着坐起,目光直视钱玉蓉:“你说……你的生机与那邪图绑定?也就是说……你的生命力,在供养那幅图,维持这个梦境?”
钱玉蓉点点头。
月无心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冷笑:“很好……那如果,我能用南疆秘法,暂时切断你与那幅图的生机连接,甚至……逆转片刻,让那幅图瞬间失去你的生机支撑,同时遭受你积压的业力反冲呢?不需要你立刻死,但会让你本就无几的寿元加速流逝,痛苦加剧。而那张图……会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断粮’和反噬,出现最脆弱的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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